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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张一语版冥婚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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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0:55: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黄容 於 2012-7-23 21:16 編輯

    正文  第一章(1)
    我穿过一段长廊,轻轻推开了405的房门,这是一间画室。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很多同学了,铅笔在纸上磨得刷刷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轻快的音乐。白色的墙壁上贴满了素描画,墙边的摆台上摆了好几个石膏制的人的面部器官,灯光从它们的上面打下来,它们显得黑白分明。
    谢老师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又捧着那本他百看不要厌的画册,嘴里像往日一样叼着一根烟,他的头顶生起了袅袅的“炊烟”。看到了我进来,他指着摆台上的一尊石膏眼睛说:“丫头,你今天画那个,是难了点,但我觉得你应该会画好的!”
    我装作一副不好气,“谢老师啊,告诉你多少遍了!别再叫我丫头了。”
    他嘿嘿笑着,嘴里吐着烟圈:“好了好了,你赶紧画吧,你来的已经够晚的了!”
    我扯了个凳子坐在那双眼睛前,动作很麻利的在画板上铺上了纸。对面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像是微笑时的眼睛,它有些向下弯曲。很快,我的铅笔很快就在纸上就勾画开来了。
    前几天画的都是单个的眼睛,亦或鼻子嘴什么的,今天画的是一双眼睛,我想到谢老师昨天说的要注意到组合器官之间所具有的比例。我一点一点的很是用心的画着,感觉这眼睛就变成了真的,但眼神似乎有些幽怨。
    我很喜欢画画的,我喜欢梵高,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涂来涂去的那种感觉一定好得出奇。可画了一个暑假,天天都在画素描,到现在还没碰过任何有关色彩的东西,手上常常是满沾着黑色的笔铅,眼睛有时候看什么也都是黑白色的了,我想这一定和常常画这素描有关系。不过,谢老师说明天就可以画水粉了,今天他已经给我们预定了画水粉的工具了,明天就会送到我们画室,那花花绿绿的颜料,我真的好期待。
    沙——沙——沙也不知道画了多长时间,画得我的手都酸了,画板也把腿压得疼了,但好在画终于有些眉目了,看上去有了大体的型儿了,比例也恰得好处,拿去给谢老师看,他点头说还行。正当我准备进一步“加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喂?”
    “丫头啊!”爸爸在那一头说道,“赶紧下来,我带你去报名,今天就最后一天了,再不去就晚了!”
    我恨不得将手机给扔出去,“别再叫我丫头了!”
    我不是很喜欢别人叫我丫头,那样看上去我很小的样子,可事实上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
    “我在你画室的楼下了,快点下来!”爸爸急不可奈的说,他干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总是很急。
    “哦!”我应着,把铅笔橡皮什么的一股脑儿的塞在了画袋里,站起身拍着自己身上粘到到橡皮渣儿。
    谢老师瞪大着眼睛问:“你又有什么事啊?你的事怎么这么多啊?”他的眼睛总是喜欢瞪,瞪得大大的,就像黑色的杏仁,看上去很有神韵。
    “唉,没办法啊,我爸爸来了,我得和他一起报名去!再不去的话我高中就没得上了,这你该不会阻止我吧?”我笑着说,顺手拿起旁边的小背包。
    谢老师一摆手,说:“快去快来啊!回头还得把今天这张画完成呢!下午我还得再给你们讲一些关于水粉的”
    “哦!知道了。”
    空荡荡的楼道里闪过我的影子,光滑的地板被我踩的啪啪直响。我一路小跑到了楼下,爸爸就在对面马路站着,他穿着白色衬衫,西服外套被他搭拉在肩膀上,因为阳光很是劲猛,他的眼睛是眯着的。他身后是一座铜制的奔牛雕像,再后面就是纵穿徐州的故黄河了。故黄河,一听名字中带个“黄河”,显得多有气派啊,可事实上这条河只不过是徐州的一条很普通的河罢了,它不是很宽,而且现在几乎是干枯的,整个河床都是黑而龟裂的淤泥,中间还是有两米来宽的水流,但也已经发黑了,不断有腥臭味袭来。
    几分钟后,我和爸爸便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中考的成绩并不是多么理想,距离我报考的第一志愿差二十多分,上我想去的重点中学是没大有指望了。爸爸出差前在报纸上看到了各学校录取分数线,发现我报考的第二志愿徐州二中的分挺高的,在众多普通高中里算是最高的了,我的分数也刚刚达到,爸爸一拍手说等他出差回来就带我去二中报名。其实我猜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二中离我们家特近,我们家所在的小区就在二中的后面,我一站到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学校里的一些建筑物,其中很惹眼的是那座新建好的实验楼,还有操场前面那两座古式的大殿。说实话我比较喜欢古式的建筑,总会在阳台上看上它们好几眼,那两座大殿的墙是红色的,殿的顶部主要是金黄色的琉璃瓦,四周还有绿色的瓦做屋檐,显得很气派,也显得很古朴。爸爸曾经告诉我,二中这地方在古代是府学宫,也就是古代专门用来讲学的地方,那两座大殿就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前面的叫大成门,后面的叫大成殿,它们是明朝时期修建的,至今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这里的文化气息这么的浓重,这就更加坚定了爸爸要我下榻二中的决心了。其实我也挺喜欢这座学校的,要不当初我也不会想都不想的在第二志愿栏里写上“徐州市第二中学”。
    窗外此时仍是龟裂的河床,我把窗户关得死死地,生怕那难闻的气味冲了进来。
    “这故黄河的水都臭死了!”我抱怨着,“也真是够憋人的,怎么就没有有关部门来治理一下呢?”
    爸爸没有说什么呢,那出租车司机大哥的话匣子打开了:“我说妹子,今天看报纸了没有啊,市里决定拨大笔的资金整修故黄河,报纸上说得可好听了,说什么把河道挖得更深一些,两岸还有修上护栏,还说要装霓虹灯呢!也不知真还是假。记得以前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有人跳故黄河,也不知淹没淹死!淹死的话估计就沉淤泥里了!现在河床都干成这样了,整不好就会挖出什么粽子呢!”
    “我怎么不知道经常有人跳故黄河啊,这河多浅啊,再说了,就算淹死了,尸体也会打捞上来的,怎么会沉到淤泥里啊!”爸爸在一旁不好气地说。
    “啥是‘粽子’啊?”我在一旁听着不太明白。
    “唉,没看过《鬼吹灯》吧!妹子?”那司机笑呵呵的说,“粽子指的就是尸体,连这都不知道啊!”
    我爸爸笑着说:“我丫头不看那书!”
    车向西转了个弯,便行驶在了繁华的淮海路上了,这是徐州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两侧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
    路过中山堂电影院的时候,我看到了广告牌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海报,上面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她头发披散着,显得很恐怖的样子,这是新出的恐怖片——《异冢》。
    那司机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哎?我说,你们有没看过这部新的恐怖片《异家》啊?我听人家说不咋样!里面根本就没有鬼。”
    我和爸爸“扑哧”一下都笑了,那司机觉得很好奇:“你们笑什么啊?你们看过?”
    我一边摇头一边说:“人家影片名叫《异冢》,到你嘴里就成《异家》了!”
    “《异冢》?‘异’字我知道是啥意思,‘冢’是啥意思啊?”
    “坟墓!”我笑着回答。
    车又转了个弯,行驶在河青路上了,这也是一段很繁华的街道。徐州二中就是靠路北的,大门也就在不远处了,随着车的靠近,它一点一点的变大。
    下了车后,阳光还是那样的强烈,射得我浑身上下都不好受。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所我要呆上三年的地方。虽然二中离我们家是挺近的,但我几乎没从正门看过它,偶尔路过也只是草草往里看上几眼罢了。
    大门是朝南的,门上是一牌坊,中间有一行书法笔体的字:徐州市第二中学。门的西侧是一间传达室,里面有两个穿绿色衣服的、正在看报纸的保安,透过铁栅栏门,可以看到一幢长长的教学楼,有一条很长的大道一直向后通着。
    爸爸指着门东面的柱子上的一块长长的牌子说:“你看‘徐州市外国语特色教育基地’,二中的特色教学就是英语,你的英语不咋样儿,在这里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啊!”
    我点头称是:“是是是,我的英语烂得要命,在这里以后一定好好学啊!”
    我和爸爸穿过旁边的侧门,顺着大道径直向里走。校园里有些乱,花坛里也长了很多杂草。一个暑假了,哪所学校都会像个颓唐的老人似的,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我还注意到大道的两旁有一些穿蓝制服的工人在忙碌着,他们正在给一些裸露的地面铺上青石板。
    穿过了眼前的这座楼,我就看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石砌的水池,池里漂着青色的荷叶,再顺着路向里望,就看到了红色的大门,我猜那一定是大成殿的门了,我指着前面说,“爸,那就是大成殿的门儿了吧?”
    “那是大成门的门,大成殿在它后面呢!”
    “大成门的门?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门还有门?那是什么门啊?”我倒豆子似的说着。
    “古代人建造大殿一般都会在其前面建一座门。大成门和大成殿造型差不多,但大成门显得小了些,并且前后都有门,屋体是相通的,也可以说是一个门。哎!就这么说吧,大成门就相当与现在的门楼!”爸爸比画着说。
    报名处是在二号楼下的,那里聚集了很多家长,他们排上了长长的队伍。我们挤到了一个办公室,眼花缭乱地费了好大劲才从一大堆名字中找到了我的名字——宇缘。爸爸拿着我的各个证件排队去办什么手续,完了后还需要排上很长的队交钱,我一看需要很长时间,便对爸爸说:“爸啊,现在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回去啦?那边的画还没画完呢!其实这报名根本就不需要我来的,你一个人拿着我的一些证件就可以搞定了!”
    爸爸一瞪眼,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要不是今天为你报名,我才不那么急的赶过来呢,今天是最后一天报名了,报完名后我们一起吃午饭,下午我还得走。”
    “什么?你下午还要走啊?”我算是知道爸爸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一起报名来了。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那我先去学校溜达溜达了,先熟悉熟悉下这里的环境!”
    “别乱跑。”爸爸叮嘱道。
    七月的天就是热,浑身上下总像是有一层水汽包裹着,汗津津地一片一片。
    暑假里我报了个美术班,想着以后上大学也走走艺术的道路,而且我还很喜欢艺术。妈妈在两年前去世了,爸爸变得更忙了,他总希望我可以快乐些,我要干什么,他一般都会顺着我的,今天他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而下午又要出发了,估计又得好几天才会回来。
    又穿过了一幢楼,我终于到了大成门的前面了,这是第一次距离它如此之近,以前都是在阳台上看的。它的墙体很厚,上面涂着暗红色的漆,门很高大,而且是紧闭着的,门槛也很高,我向前几步,轻推着门,透过门缝向里观望,里面的光线很不好,只能大体看到一张很大的桌子和几张椅子,其余便什么也看不清了。我悻悻地向后退了几步,发现门的旁边还有一块黑色的石碑,上书:徐州文庙。“这大成门难道是文庙建筑?”我心想。
    我从东面绕到了大成门的后面,也就是大成殿的前面。大成殿的造型和大成门很像,但要比大成门宏伟的多,它的屋体很大,地基高出地面快两米了,门前还有一片石砌的平台,平台的四周是石栏,整体在阳光下甚是红白分明。大成殿和大成门之间是有一片空地的,地面上的地板很旧,和学校里其余新铺好的地板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后来我知道这片地方叫大成广场。大成殿前的平台前还有两块碑,上面是盘龙花纹,但靠西边的那块碑的上部断掉了。
    我三步做两步地沿着石阶跑到了大成殿前的平台上,大成殿的门就赫然在眼前了。我走上前去,又扒着门缝往里看,里面的光线也好不到哪去,但还是可以看到正朝门的一些东西,但这使我感到更是失望了。因为里面乱糟糟地,有烂掉的桌子椅子,还有很多堆积的木版,俨然是个杂货储藏室,费了好大劲才看到正对面的墙上贴一张孔子的画像,旁边还有对联。我又看了看殿门上满沾着灰尘的锁,估计着里面那些杂物上一定积了很多的灰尘。我心里好笑道:“仲尼兄就天天跟这么一群杂物处在一起啊,也真够屈的。”
    我转身向着东面走,绕过高高地墙,来到了大成殿的后面,面前就是操场了,上面铺了一层新的塑胶,显得很是漂亮,篮球架也是新的,篮板是透明玻璃板的,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不经意间,我发现旁边的一盆铁树下有一块布,布上还有漂亮图画,我顺手拿来仔细看,原来是一块十字绣,上面绣着的是两只嬉戏的鸭子(我没猜错的话应该绣的是鸳鸯,可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两只鸭子)。这玩意在最近很流行的,记得中考的时候我们班还都有女生日赶夜赶的绣着要送给自己的男朋友呢,结果绣到一半就被老师给没收了。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要把这意外邂逅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咣当”的声音,那是一个铁桶倒地的声音,而且桶里还有液体。我循声望去,发现西边墙脚溢出了一大片红色的液体。
    血!这是我的第一意识,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就看到一个农民工从墙角走了出来,嘴里骂着:“又他妈的倒了!”他说的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徐州话。我看到他的身上沾了好多这样的红色液体,手里还拿着一把很大的刷子。我把那十字绣往腰间的背包里一塞,跑了过去才发现大成殿的西墙有四个工人在粉刷墙壁,我是从东面绕过来的,并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其中有两个工人的模样吓了我一大跳,他们俩的头上粘满了那红色的油漆,就像是从漆桶里钻出来似的。
    “难不成还用自己的头当刷子来使啊?”我心里笑道。
    他们四个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身刷墙了,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们的动作有些木呆,就如一个个机器一般,竟有一个工人一个劲的刷着同一个地方。
    正文  第一章(2)
    这两座大殿实在是令我失望了点儿,又碰上这一群怪怪的农民工,我皱着眉头,决定离开这里,看看爸爸有没有帮我把名报好,好了的话赶紧吃饭去,我也有些饿了,早上根本就没吃什么饭,昨天晚上睡得实在太晚了,一醒来就九点多了,我整个人是飞一般地赶去画室的。
    就在我走到大成殿前的时候,我发现殿门竟然打开了,里面还有人在忙碌着。我重新跑到了平台上,很是好奇的凑到了门边,发现里面也有几个工人,他们在殿里整理那些杂物。我跨过高高的门槛,稍微的走进殿内,脚刚一着地,便感到四周充斥着凉气,就像是进了冷库似的,正对着门的地方光线还好,但两侧的光线就明显暗了很多,大成殿的窗户上粘满了灰尘,阳光很难照进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发现东西的墙上上各有一个门,都是黑色的门,东面的门上方有一块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校史馆。原来二中的校史馆就是在这里的啊。
    突然,有声音从西边传了过来,“你是干什么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哑。
    我眯着眼睛看声音的来源地,发现西面的门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也许是我刚才没有看到,或者就是因为光线实在不好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了她大体的样子,年约四十,有些发福,齐耳的短发,身上居然还穿着以前老一辈人热衷的中山装,一副很土气的样子。
    “你干什么的?”她又问。
    “哦,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解释道。
    “你是这二中的学生吗?”她以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看着我。
    “算是吧,今天我来报名的。”
    感觉她笑了起来,之所以说感觉是因为她脸上的笑是那么的不易察觉,看上去笑得还有些阴,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那?你可以帮个忙吗?”她又问。
    我愣了一下,问道:“帮什么忙?”
    “我这里有些书需要搬到前面一号楼的图书馆,但我一个人搬不了,你可以帮我搬几本吗?”她的语气完全不是在商量,就像是一种命令,说着她转身,几步上前把那黑色的门打开了,门里面是黑黢黢的,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说实话,我的心里有些发毛,感觉四周都是怪怪的,我看了看旁边那几个工人,他们的动作也显得十分的木呆。但我还是跟着那女人向西面那门走去了,不就是几本书嘛,我一向是个乐意助人的人,再说我搬完就走人。一进那门,我就感到阴气更重了,从脚下一直向上涌着,空气中还混杂着霉味儿,因为眼睛还未完全适应着黑暗,所以几乎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那女人蹲在了一边,在地上刷刷地整理着东西。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呆在一个墓穴之中似的,黑暗笼罩着我,我几乎都不敢移动自己的脚。但慢慢的,我的眼睛还是有些适应这黑暗了,但四周仍是很暗,这是一间耳室,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乱,还七歪八倒地堆着一些木柜子。
    “啪——啪——啪!”那女人拍了拍一沓书,“同学,你把这沓书抱到前面一号楼东面的图书馆,图书馆你知道在哪吗?”
    我摇头,“不知道!”
    “从一号楼东面的楼梯向上走,到二楼就看到了!”
    我连忙蹲下身把那沓书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向外走,这里实在是阴森,呆在里面多久就会害怕多久,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钟。我看到阳光从大成殿门外射进来,很多灰尘在阳光下剧烈的飘舞。
    一出了大殿,我就感到浑身暖洋洋地,同时也说面大成殿里确实阴冷的多。抱着的这些书都是很陈旧的,封皮都泛黄了,而且还很潮湿。我想这些书是不是还要放在图书馆让同学借看?要是真是这样的话,估计这些书是无人问津的。
    大成殿的构造应该是这样的,呈“四”字状,中间的为大厅,两侧则是耳室。我转身又看了看它,想着那个老师是不是会跟着我一起走出来,可我只看到她和那几个工人就像是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大殿的门前,好象是在看着我,我心里突然间感到很不好受,觉得他们怪怪的,我不再去理会他们,看了一眼东侧那幢刚修建好的实验楼,它在阳光下显得很漂亮,通体都刷着淡黄的粉漆,南面的墙从上到下都是深茶色的玻璃。
    经过二号楼的时候,我看到了爸爸,他仍在排着对,但前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向我挥手,“你干什么去的?”
    我掂了掂手里的书说:“搬书!”说完我觉得有些好笑,还没来得及成为这二中的学生,就首先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顺着大道走到了一号楼前,向东望去,果然有一个楼梯口。我稳了稳手里的书,顺着楼梯向上走,到了拐角处的时候,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就像是某种化学物质的气味,闻上去后头感到有些疼。“这什么味儿啊?真难闻!”我心里抱怨着。
    到了二楼,果然发现旁边就有个图书馆,门是大开着的。我走进去后发现里面没有人,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这间图书馆不是很大,可以说很小,一排一排的书架整齐的排列着,书架上满是编号的书籍。正当找着可以在哪地方把书放下的时候,一不小心,我手中的书都撒了下来,哗啦的一下全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连忙蹲下整理,这些书被这么一摔,有的几乎快要散开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些烂得要命的书还放在这图书馆啊!”我悻悻地说。
    突然发现从一本书里抖出了一包东西,是用泛黄地宣纸包裹起来的,薄薄一层,四四方方地。
    “咦?这是啥子东西?”禁不住好奇,我将纸打开了。
    这里面竟然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这是一张黑白的结婚照片,这对男女穿着的是民国时期的结婚礼服,男人面无表情,那女人面部表情却呆得有些夸张。他们身后是黑色的桌子,上面摆了好些东西,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副画,画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
    “怎么会有一张照片夹在这书里啊?”我很是疑惑,又看了看这照片,发现除了上面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令人心里感到发毛之外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了,而且我猜女的之所以看上去会显得恐怖是因为化妆的缘故,可以看到出她脸上一定涂了很厚的粉。
    老照片我见得多了,我没再怎么看下去,随手翻开了一本《中国民俗史》的一页,两个黑色的大字赫然出现在泛黄的纸页上——冥婚。
    “冥婚?”我也没仔细想一下,便把照片加藏在了这一页。
    图书馆里仍是静静地,我听到窗外有知了在不停的叫唤着。我重新整理好的书本,四下观望,寻找可以放这些东西的地方。北墙角有一个空着的凳子,正好可以放在上面。我几步走过去,“砰”的一声把书搁在了上面,这板凳上沾满了灰尘,书放在上面的那一刹那,板凳面上的灰尘四处飞扬。这些书还挺沉的,我的身上也被弄的有些潮湿。我拍拍手,决定赶紧离开这里,估计爸爸已经帮我把名报好了。
    刚走到图书馆的门前,就迎面撞上了一位老师,我本以为是那个大成殿里要我帮忙的老师,但不是,她脸很是白净,戴着一个大大的眼镜,烫着金黄色的卷发,穿的衣服很新潮,身上还有淡淡地茉莉花香水味儿。
    我们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她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帮学校搬书的!”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搬书?搬什么书?”
    我连忙解释道:“就是在学校那个大殿里,有个女老师要我帮忙把一沓书搬到图书馆!”
    面前的她眉头皱着,“大殿里?你说大成殿?”
    我用力点头。
    “可那里并没有什么书啊,那里现在是用来放一些工具的!女老师?长什么样儿?”
    “大约四十岁,齐耳的短发,穿着一身中山装!”我也只能想到这些了,那个女人具体的模样我也没怎么看清楚,因为当时光线真的不怎么样。
    “齐耳的短发?这是哪位老师啊?再说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穿中山装?”
    “可我明明把一沓书抱了过来了啊,就在那板凳上”说着我的手指指向了那板凳,我感到头“嗡”地响了一下,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因为那沓书竟不翼而飞了,我瞪大了眼睛,板凳上是空空的,还沾满着灰尘。我连忙跑过去,四下打量,那些书真的就这么没了影踪,我感到到一阵的眩晕,似乎背后被人冷抽着鞭子。
    那老师看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气放轻了些:“怎么回事?”
    “我?我也说不清,刚才我明明把一沓抱到了这里,就……就放在这板凳上的,可现在……现在竟都不见了?”
    “你是二中的学生吗?”她问。
    我点头,“是的,我爸爸正在楼下给我报名呢!”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说这她闪开了路,“以后开学时来借书!”
    “真的,我真的把一沓书放到了那凳子上了!”我又仔细的看了那凳子一眼,它的面是红色的,反射着窗外的光。我感到头有些疼,就像是被某个人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自己是轻飘飘的跑出了图书馆,在楼梯的拐角处又闻到了那气味,它熏得我头更疼了。
    爸爸正在一号楼下的路口等我,他身后是高大的石狮雕像,脸上的表情自然很焦急,看到我下了楼,他迎上来劈头就问:“你乱跑什么的?”
    我顾不上跟他解释什么了,“爸爸?刚才你有没看到我抱了什么东西啊?”
    爸爸一脸疑惑,“什么?什么东西?”
    “就是我刚才经过二号楼时,你还问我干什么去的时候,我怀里有没抱着什么啊?”我摇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你什么也没抱啊?我当时看你端着手的样子就感到好奇怪!”
    我感到筋骨顿时猛的一凉,爸爸是个心细的人,他的话很少有假的,再说他也没必要骗我什么啊。可我明明抱了一沓书去图书馆啊,难道我撞鬼了?“哎?对了,大成殿!”我拍着手,撒开腿就跑,“爸!陪我去大成殿看看!”
    “看什么啊?”爸爸语气很是不解。
    “别问这么多了,到地方再说!”我已经跑出了好几步,爸爸的脚步随即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大成殿使我惊呆住了。它的门是紧紧闭上的,门闩上还有一把很大的铁锁,锁上还覆盖着灰尘。我又绕到大成殿的西面,那里的墙面早已刷好了,和其余的几面墙都是一样的。那些举止奇怪的工人和那个穿中山装的女人都不见了,就像是凭空蒸发掉了似的,我又往四周看了看,来回着也有工人,但他们都清一色的穿着工作服,而我刚刚见到的那几个工人是一副农民工的打扮,根本就没什么工作服。我呆呆地伫立着,感到从脚底向上逐渐生出一股凉气,直逼我的心口。
    “丫头?怎么了?”爸爸看出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谁惹你了?”
    我摇头,不与言语。爸爸平时已经够忙的了,下午还要继续出差,为了我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份,他已经够累的了,怎么可以再给他添乱呢,再说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啊,想到这里,我喃喃地说:“没、没什么,就是看看这文物!”
    爸爸不太相信:“你脸色变得很难看啊?”
    “真的没有什么!”我的声音加大了些,爸爸知道我的脾气的,不想说的事就是把我给逼死我也不会说的。
    “爸爸,我们回家吃饭吧!我饿了!”大成殿的红色令我又感到头一阵一阵的疼,我慢慢地转身……
    沿着学校中央的主干道一直向前走,穿过了三幢教学楼,很快又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我忍不住回头,路的尽头是那片红色,血一样的红,感觉就像血红的眼睛,此时正盯着我。
    “我们不回家吃了,”爸爸指着对面一家名为同人居的饭店说,“去那吃吧!吃完我就得出发了!”
    “不回家拿点什么东西吗?”我问。
    “东西都在那边了,同事帮我都拿着呢,要不是今天帮你报名,我就不来了!”
    同人居里的人很多,一走进去,就闻到各种各样的香味,我的肚子也忍不住打鼓了。爸爸选了一张靠橱窗的一张桌子,窗外就是繁华的河青路,对面就是二中学校的大门。
    爸爸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拿过旁边的菜单,“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的头轻靠在椅子上,轻轻闭上了眼。头仍在疼着,看样子是撞鬼了,在电影里经常看到撞鬼的人会头疼。明明从大成殿里抱了一沓书去图书馆的,可我抱着的竟是一团空气。那穿中山装的女人是谁啊?大成殿西面的墙也没有粉刷,那些工人又哪去了?这一堆的问题刺激着我。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东西,是那块十字绣。
    我睁开眼睛,连忙打开背包,但翻了好一阵竟没有发现,我明明记得当时把那东西往包里一塞的啊,我站起身,一个一个口袋地翻着,但仍没有找到。
    爸爸看我像是中了魔似的忙里忙外,又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到底是怎么回的事?”
    我又重新坐了下来,手还是插在左边口袋里的,我深呼吸着,“爸啊——”我打算把刚才经历的事告诉他,但还是打住了,我看到他鬓角都有头发变白了,他实在是太辛苦了,我要是把刚才经历的事告诉他,他准不信的,而且还会因为我怎么怎么样了呢,搞不好他心里放不下我。
    “爸啊——这菜怎么还不上啊?”我把话题转了。
    爸爸还是很狐疑的看着我,嘴里说快了,但我知道他心里是一个劲儿的想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就是饿的头有些晕了,感到不舒服,快上菜,吃饱了就没事了!”
    周遭的空气很凉,我身上的汗水已经消失得没有影儿了,手臂上还微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橱窗外是繁华的街,人流涌动着,二中的大门就在对面,我似乎还能透过大门看到里面的大殿。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什么污迹,摸了摸也不是很潮湿,难道我真的没有抱那些书?
    菜很快就上来了,爸爸倒上了一杯黄澄澄的啤酒,我见状也自己拿过了一个杯子,然后自己满上。我想喝点酒会让自己清醒一下,至少壮壮胆也可以,我常听说喝酒可以壮胆,武松打虎不就是靠着几大碗酒么。
    “你啥时学会喝酒了?”爸爸有些吃惊地问。
    我吃了口菜,咕哝着:“喝酒还要学嘛!不就是往嘴里灌得嘛!”说着,我轻轻端起杯子,径自地喝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平时看到别人喝得这么痛快,以为跟喝饮料差不多呢,现在才发现味道居然这个样子,苦得我直想吐。
    费了好大劲才将这口酒吞下,我又赶紧又吃了一口菜,抱怨着:“这啤酒怎么这么难喝啊!”
    爸爸笑着说:“我们男人就是把天下的苦水喝光,平时还有人唠叨我们老喝酒,现在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喝了吧!”
    虽然啤酒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我还是感觉一下子清醒了些,也许是因为它的刺激。我又抿了一小口,喝到的尽是泡沫。
    “你别喝太多,回头你就晕了!”爸爸嘱咐道,然后一仰脖子,把他那一杯酒灌了个干净,旋即,他放下了杯子,“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你就上高中了,都是一个大姑娘了。”他透过玻璃看着对面的二中,似乎就像是在跟它讲话。
    我和我爸爸都是吃饭特快的主儿,不出半小时,我们俩已经酒足饭饱了。
    爸爸看了一手表,“十二点半多了!”
    “要走了啊?”我在一旁小声的问。
    “一点半的火车,歇会再走吧!”爸爸看了我一眼,又说:“要不?我们再去二中里转转吧?”
    我连忙摇头,“不去,不去!我以后还得在那里转三年呢!”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想去再转转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实在是令我感到不太好受,但我还是决定不要和爸爸再进去转了。
    “你下午还去画室吗?”爸爸又问。
    我点头,“去,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呆的!我还有一幅画没完成呢!”
    “那去你画室坐坐吧,我看看你画得怎么样,也认识一下你的指导老师!”爸爸已经招手,示意买单,“而且我正好还顺路!”
    我依然是点头,“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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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0:56:3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章(1)

    一出这同人居,便感到周围的空气迅速的热了起来,透过铁栅栏门,我看到二中的一号楼在劲猛的日光下显得很是苍白。爸爸赶紧叫了一两出租车,“去铜牛!”

    出租车里开着空调,司机大哥还放着轻快的音乐。二中的大门渐渐从我的视线里没了影儿,爸爸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了我,说:“这是你拿着,下月十七号开学!”

    我一惊,“什么?十七号就开学了?这么早啊?”

    “你们还要军训的嘛!”

    一提军训我倒想了起来,“哎呀,差点忘记了,上高中时还要军训啊。以前记得上初中时因为非典的问题,军训被取消了,我们那个高兴啊,听人家说军训真的会死人的,傻站在太阳下,一站就是几小时,那谁受得了啊!”

    爸爸看出我不太乐意,在一旁敲边钟说:“嗬!是不是有些怕了?”

    我一扭头,“不就是军训嘛!受得了!有什么怕的!”

    很快,车穿过几跳街道,又到了黄河沿了,透过窗户我看到干涸的河道里还真有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在测量着什么。“不会是这故黄河还真的要整修了吧?”我想。

    “爸啊?故黄河?顾名思义,这里以前是黄河吗?我记得黄河离我们徐州还老远呢!”

    “这是古时候黄河在我们这留下的一条故道,由于黄河故道河床高出地面,堤岸残破,河道淤塞,每逢汛期,故黄河水位高出地面3至7米,严重威胁着市区人民的财产安全。为此,徐州人民曾经进行过无数次艰苦卓绝的斗争。你听说过苏轼在我们这里治理这故黄河的事吗?”

    我摇头,“我听说苏轼是被贬谪到徐州的,听说过他酒醉而卧云龙山的事!云龙山不还有那块东坡卧石嘛!”

    爸爸嘿嘿一笑,“关于苏轼在我们徐州的事还有很多,以后找个机会你好好看看!”

    对苏轼兴趣不大,我又扯到了这故黄河上,“你说每逢汛期,这河里的水位就高出地面3至7米,可我怎么没见过啊?我只见到它干得跟个糟老头似的!”从小到大我还没听说过在这故黄河抢险救灾的呢,九八年那场洪水印象很深,但那是发生在长江里的。

    “现在不行了,我们徐州人用水量太大了,而且污染也挺严重的,这河都撑不住了,记得我那小的时候啊,这里很漂亮,河里还能抓到各种各样的鱼,还有人在河里游泳呢!”

    我看到前面有一堆一堆的农民工,知道铜牛也就要到了。

    铜牛是一尊雕像,顾名思义,就是一座青铜做成的一头奔牛。这一地带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劳务市场,很多进城务工的农民工都会聚集在此,他们会在自己面前摆个木牌,上面写着他们所能干的工作。我们的画室就是在路西的一幢楼里的,这楼里有很多不同的学习班,一到休息的日子里,很多人便会到这里来学习。有时候画画累了,我会趴到窗户边,看楼下人来人往。

    很快,那头蓄势待发的铜牛在人群中出现了,下了车,我和爸爸便站到了铜牛雕像的跟前了。对面便是画室了,阳光依然是这么的强烈,我眯着眼睛左右看,拉着爸爸的手,趁着车少而过到对面。

    正当我们准备上楼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请你们停一下!”

    我和爸爸停住了脚步,回头时发现后面站着一位老人。他的样子着实地吓了我一大跳,因为他的脸上长了一块很大的肿瘤,遮住了他很大一部分脸,那肿瘤最大的跟拳头般似的,呈黑褐色,就像是结在树上的黑色灵芝,看上去很是恶心。

    他在看着我,眼睛在那些肿瘤中显得很小,但眼神却很不一般,看上去直令我发毛。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爸爸还是很镇静的。

    “你这丫头是徐州市第二中学的嘛?”他依然在看着我,目光锁住了我,脸上的些黑色肿瘤随着他说话而颤抖。

    “嗯,是的,今天才报的名!你问这个干什么?”爸爸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他,他穿着黑色的平底布鞋,是手工缝制的,裤子是白色的,因为肥大而显得有些松垮,上身则穿着一件蓝色汗衫。从他的身上,我还闻到了很浓的中草药味儿,看来他没有少吃中药。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着大步快速离开了。

    我和爸爸对视。“他是干什么的?”爸爸问我。

    “谁知道呢?”我悻悻地回答,“赶紧去画室吧,这人不正常!”

    我和爸爸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那人为什么问你是不是二中的啊?你有跟他说过什么吗?你认识他吗?”

    我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

    “爸爸,那人脸上长的是什么啊?这么恶心!”一想到那人脸上的东西,我就忍不住有想吐的感觉。

    “那是一种病,脸上积聚着毒素,就在脸上生长出了一种毒瘤!像他这种情况应该赶紧去医院做手术,把那毒瘤切除了!”

    到了四楼,我们又穿过了一道走廊,我像往常一样推开405室的门。

    此时画室里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我突突地跑到墙角,拿来了自己的画袋,在爸爸眼前掂着,“这就是我的画袋,里面还有画板!”

    “有画好的画吗?我看看!”爸爸在屋子里环顾着,我估计他是在找谢老师。

    我问旁边一个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咱谢老师来了吗?”

    他盯着摆台上的石膏像,头也不回的说:“他回家吃饭去了,现在还没来呢!”

    我向爸爸耸了耸肩,“谢老师还没来。”

    爸爸把我的画袋打开,从里面刷地抽出我的画板,眯着眼睛欣赏我的大作。

    “这画的是一双眼睛啊!”他笑呵呵地说,“还不错!”

    “那是啊,也不看是谁画的!”我自吹自擂道,把画板夺了过来,坐到我上午坐的地方,继续加工这未完成的“大作”。

    爸爸在画室里转了几圈后,就拉了个凳子,坐在我的后面,细细地看着我的铅笔在画纸上蹭来蹭去。

    其实我现在心情是挺乱的,一小时多前的那事就像鬼魅一样缠着我,那些奇怪的工人,那穿中山装的女人,十字锈,还有那堆不翼而飞的书以及那张奇怪的结婚照片。想到这些,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线条有时候也打得不成样子。我看了看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他也是在画这双眼睛,他还只是打好了个型儿而已,而且看上去画得有些烂。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的画纸上布满了线条的时候,爸爸起身:“看来今天我是不能和你的老师认识喽,以后再见面吧!我得走了!”

    爸爸又要走了,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里我又是一个人在家了,虽然我也早已经习惯了,但这次我打心眼里感到很不舒服。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感觉都像是幻觉,但我又觉得那都是确实发生的事情,我不敢想什么了,也不要想什么了。

    我执意要送爸爸去火车站,但爸爸不许,“你还是好好画吧!”

    到了楼下,看着爸爸上了出租车,他在车里不断地向我挥手,慢慢地,车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流中了。

    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我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像是雕塑一般,金灿灿的发着亮光。我环顾着,想着是不是又可以看到那满脸是毒瘤的那个老人,我感觉他绝对不是随便问问我而已。周围仍是杂乱的人群,民工们有的堆积在一起打牌,有的则和雇主谈论。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鸣笛声此起彼伏。

    没有发现那个老人,正当我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唱歌,具体的来说是在唱戏曲,那唱腔很尖锐,显得有很强的穿透力,并且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怪怪地,给人一种很不好受的感觉。我忍不住回头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但眼前是这么的繁乱,这声音似乎就像凭空产生一样。突然我发现在故黄河黑黢黢的河道中站着一个人,应该是个女人,她穿的衣服很是花俏,但我看不到她的样子,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且她是背对着我的。

    周围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住了,她就这样的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跟个木桩子似的。我也感到自己的身子发僵,脚步也移动不起来了,就像没了知觉一样。慢慢地,她身上花俏的颜色竟开始褪去,一点一点的,最后全变成了白色,在黑黢黢的河道里很是显眼,紧接着,白色慢慢地变黑,很快便与河道的颜色融和了,她也就这样在我活生生地眼前消失了,而那歌声也消失不见了。

    我感到自己又有知觉了,我的脚步忍不住向后退了退,河道里仍是那样黑黢黢地,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是幻觉,是幻觉!”我失魂落魄的大步踏在楼梯上,尽量把自己的脚步声放大。走在长廊里,我又不住地向窗外看,故黄河里依然像平时那样安静。

    回到了座位上,重新拿起画板,手却抖得更厉害了,线条打得跟面条似的。我感觉河道里的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出现呢?

    就这样我一边专心想着事,一边用铅笔在纸上蹭来蹭去,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你看你的线条打的!跟蚯蚓似的!”这是谢老师的声音,我也闻到了他身上固有的烟味,他这一嗓子好悬没把我吓趴下。

    我回头,抱怨着:“谢老师啊,你这样会吓死人的,来了也不说一声,就在我后面吼!”

    谢老师顶不服气的说:“我怎么会吓到你啊!还是你不专心!专心会被吓到?专心会把线条打得跟蚯蚓似的?”他的手指顶着我画纸上的一些线条,“把这些东西擦了,重新打线条!”

    我只得拿起橡皮,一点一点把这些失败的“蚯蚓”擦掉。

    “你的型打得还是不错的!”谢老师说,声音放低了很多。

    “这是我上午画的!”我不冷不热地说。

    “对了,上午你去哪个学校报名的啊?”谢老师走到了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身边,眼睛盯着他的画。

    “二中!”我仍不冷不热地说。

    “二中!”谢老师的语气有些惊讶,“我就是二中的美术老师!”

    我一听,“什么?你就是二中的美术老师?这么巧啊?”

    “对!”

    “那太好了,以后就跟着你混了!”我兴奋地说。

    “行,你只要好好画,以后我保准让你上好大学,不过这文化课你得给我保证好了啊!”

    我又想到了那个在大成殿里遇见的那个女人,“谢老师,咱学校有一个齐耳短发的老师吗?”

    “齐耳短发?”谢老师仔细想了想,“不知道,我是没见过!”

    我又将那女人的大体年龄和能想起的样貌描述了一下,谢老师仍是摇头。

    说实话,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头到现在还是有些疼的。

    “你也是二中的啊?”旁边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微笑着对我说,“我也是的!我前天报的名”

    我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也是二中的,暑假里几乎每天都可以在画室里见到他,“呵呵,真巧啊!”我道。

    “我叫张一语,你呢?”他依旧微笑着说,“以后叫我一语就可以!”

    “我叫宇缘,宇宙的宇,缘分的缘,”我也笑了,“一语,呵呵,‘一语中的’,嗯,不错的名字!”

    “那你们以后都跟着我好好干,凭咱老谢的水平完全可以把你们送进好大学,但文化课你们一定要保证!”谢老师在一旁打气。

    我想到了大成殿,“谢老师,关于咱学校那两个大殿你了解多少啊?”

    “你是说大成门和大成殿?过去在那里是个讲学的地方,所以说嘛,咱二中办学怎么也有好几百年了!”

    “那它们就是文物喽?”我问。

    “嘁,什么文物啊,不知道翻修过多少次呢!都是现在的东西,”一语在旁边笑着说,“今天换个底儿,明天换个盖儿,现在咱徐州哪还有什么文物能保存得很好啊!”

    谢老师在一旁说,“但那地基还是存在的,很多古迹还是真实存在的!”

    屋子里有同学叫谢老师,他嘱咐我们好好画便过去了。

    “你中考考多少分啊?”一语的铅笔在画纸上来回磨擦,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七百多,正好能上二中,第一志没考上!”我懒懒地回答,又用力握住了铅笔,希望赶紧把这画画好。

    “哦!我也是的,中考数学没考好,唉!”他笑着叹气。

    “我哪一门都没考好!”我有些违心的说,其实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地,想着中考是不是可以超长发挥一下,可还是老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画算是终于搞定了,线条把画纸给填充的满满当当地,我的手上也没能幸免的沾了很多笔铅。我把画拿给谢老师看,他点着头说行,并且要求我把画贴在墙上。我们画好画后一般都会贴在墙上的,这样可以和其他的同学进行对比,以发现自己的不足。

    我拿着几颗图钉,喀喀地将画给贴到了墙上。我盯着这双眼睛,感觉它也在盯着我。接下来在画室的时间都用于听谢老师讲解水粉画的内容了,这让我很高兴,听上去很带劲,别的事可以不去想,不去刻意的想。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徐州夏天的黄昏很美,今天也不例外。亮堂堂一片一片的,整个世界像是被镶了一层金子。

    看了看手表,已经到离开的时候了,很多同学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一语这小子特积极,早早的把画具收拾个干净利索,手也洗得很干净,就等着谢老师这边说可以走了。我斜视着他,他对着我讪笑。

    独自走到楼下的时候,我的目光又放到了眼前那黑黢黢的河道里了,忽然有种感觉,感觉它就像一条血管,流着黑色血液。这四周的农民工还有很多聚集于此,仍是乱哄哄地。

    就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马路对面人群有些骚乱,他们很多人纷纷跑到故黄河边,对这河道里指手画脚,有的人还大喊:“快来人啊,这河里淹死人了!”

    “淹死人了?”我很是狐疑,因为这这河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水,怎么可能淹死人啊。我忽然想到下午时曾在这里看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女人,我微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穿过了街道,来到了铜牛前,站在了一个比较好的观望点。果然,在那可怜得只有两米来宽的河水里有一个趴在水里的人,其实我不知道这只有两米来宽的水有多深,但我估计一定不是很深。

    这期间已经很多人跑到了河道中,两个农民工正把那人往岸上拽,旁边还有人在喊,“看还能救活不?要不要打120?”

    突然,我发现脚边几团抱在一起黑褐色的东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老人脸上的毒瘤嘛,怎么会在这里?我顿时感到万分的恶心加心悸。忙移开步子,离那东西远些。河中的那个人被几个民工七手八脚的拽了上来。我看到那人身上满是黑色的淤泥,他的头耷拉着,似乎只有脖子还没有僵住。是他,就是那个老人,他脸上的毒瘤不见了,还可以看得出是穿肥大的裤子和蓝色的汗衫,随着农民工脚步的移动,他僵直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很多淤泥顺势往下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一股股难闻的气味也冲了过来。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他眼睛还没有闭上,睁得大大的,里面还有一些黑色淤泥,看上去很是恐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人,对于这样的画面只得在电视里见过,我感到心在发僵,就像是瞬间凝结住了。

    很多人围了过来,铜牛边顿时围上了一层一层的人。而我正是属于第一层,看到他最清楚。

    民工们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使他仰面朝天,一个民工把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子前,道:“死了!”

    “他什么时候落进的水里!”有人问。

    “这不是整天都在这段河边溜达的那个老头嘛,他脸上的瘤子呢?现在怎么都没了?”有人说。

    我又看了一眼脚边那黑褐色的毒瘤,它显得干巴巴的,就像是失了水一样。身边这具尸体实在太恐怖了,我想穿过这人群,尽快的离开这里,但发现此时的人墙密得几乎不透风了,且范围在不断的缩小。我心里直叫苦。

    “打120了吗?”

    “报警了吗?”

    “这是谁家的人,能找到他家里人不?”

    “找点水来,把他身上给弄干净点!”

    “他什么时候跳下这河里的?”

    “河水这么窄这么浅,他怎么会淹死!”

    “那谁知道啊,我刚才还没发现有人漂在河里的呢。”

    “对,刚才谁也没看到有人跳下去,就忽然发现河里出现了一个人!”

    “他浑身都是黑泥,会不会是从河底浮上来的啊?”

    “难怪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会不会是被人杀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好事者还拿着矿泉水对着他的头部浇去。我看到他的面目了,他的脸惨白,上面还有一些淤黑的伤疤,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要跳出眼眶一般。嘴巴也是大张着,里面也塞着淤泥。

    这时,有警察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趁着这空我赶紧扎出了人群,就像是逃命一般,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我就是凶手呢。扎出了人群,我就看到旁边的桥上也站满了人,中国人就是喜欢个热闹。我还看到了张一语,他也站在桥上,正对着我挥手。不出十秒,他就跑了过来,“行啊你,都能挤进去看,死的是个什么人啊?”他看样子颇是有兴趣。

    “一个老人!”我赶紧继续向前走,生怕后来的人再把我给再次涌进去。

    “什么老人!”他是没法子挤进这人群了,只得赶紧跟上我,采访我这刚才里面出来的目击者。

    “一个脸上有肿瘤的老头,你见过吗?”我想到了有个民工说这个老人经常在这段河边溜达。

    “你是说那个满脸张了瘤子的老人,他死了?淹死在这河里的吗?”一语很是吃惊,“这河还能淹死人嘛!根本就没水了啊!”

    “中间不还有两米来宽的水嘛!”我稳了稳肩膀上的背包,准备赶紧离开这里。身后的人群嘈杂的要命,我的耳朵甚至被他们吵得“嗡嗡”作响。

    “那人不会游嘛!或喊救命啊,怎么也不会被淹死啊!”一语的声音加大了,好象那死的人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似的。

    我双手叉在腰间,不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啊,淹死的人又不是我!”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半空中划拉着,坚定地说:“一定有水鬼!”

    “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

    “以前我爸爸在这故黄河里游泳的时候就被水鬼掐过!他觉得有人在拽他的脚腕,起初以为是什么东西拌住的,于是就赶紧上岸了,上来后就发现自己的腿上有一个人的手掌印记,都抓得淤青淤青的,从那以后我爷爷就再也不让我爸爸在故黄河游泳了!我估计这老人也着了这一招,被鬼给拽了,但是他很老,没能像我爸爸似的爬上岸。”

    听了他的话,我想到了在这河里见到的那个照片中的女人,她是消失在这河道里的,难道她是水鬼?我不敢想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语手指又开始比划着,我赶紧拦下了他,“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么恐怖,晚上还让人睡觉不?”

    他嘿嘿笑,“你刚才看到了死人,我估计你晚上也睡不着了!”

    “我吃安眠药!”我嚷嚷,“对了?你不是第一个跑出画室的嘛?怎么还会在这里呆着啊?”

    他一拍手,说:“我外公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今天晚上去他那吃饭,我这不就折回来了嘛,正巧碰上了这事,不过还是来晚了些!”

    “哦,那好好吃啊!”我跟他告别,“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他微笑着说。

    我向前走,余光中发现他又跟了上来,“你坐车回家吗?”他问。“坐几路车啊?”

    “48路!”

    “呵呵,我也坐48路,咱俩一路啊!你是在文化宫站等车吗?”他又问。

    我点头,“你也是,那你在路哪边等?路北还是路南?”

    “路北!你呢?”

    “一样!”看来我还得和他做同一班车了,这样也好,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正文  第二章(2)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我和一语来到了文化宫站台。眼前的人流汹涌得要命,周围充斥着汽车的鸣笛声,我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淹死在故黄河的那个老人。看样子他应该是从河底浮上来的,那他又怎么到的河底的呢?会真像一语说的那样是被水鬼拉下去的嘛?他脸上的毒瘤居然也掉了下来,这是为什么呢?到了车上后,我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我把窗户大开,让风从外面灌进来吹拂着我的脸,我感到脸就像是失了水一样,摸上去干巴巴地。

    车驶到了中山堂电影院,我又看到了海报上那个披着头发的女孩。

    “《异冢》?嗯,好名字!”一语就坐在我旁边,对着外面点头。

    “你看过吗?”我仰着脸问。

    他摇头,“我没看过,但听名字挺吓人的,异冢,听上去就令人心寒。”

    很快,中山堂便闪出了视线,车继续向前走,到了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向北拐,车就行驶在古彭广场东侧的一段路上,我也就到站了。我看到一语他也站到了门边,看样子也是要在这里下车。我耷拉着脑袋问说:“不要告诉我,你也在这里下车啊?”

    他点头:“是的,你也是啊!”

    下了车,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你外公是住哪的啊?”

    他向北指,“就在前面的永康小区,也就是在二中的后面!”

    我吐着舌头,“哈哈,我也是住那的!”

    “缘分啊!”他嬉皮笑脸地说。

    我和他一起向前走,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东面就是河青路了,我又看到了二中的大门。一语指着东面说:“唉!以后我们就得在那地儿呆上三年了!”

    我斜视了他一下,“二中还是不错的,在徐州众多普通高中里算在最好的了,今年的录取分数比高级中学还高呢!”

    “比高级中学分还高?”他显得有些吃惊,“高级中学不是重点中学嘛!”

    “重点中学又怎么了,它和一、三中这两所重点中学差远了,很多学习好的同学的第一志愿都报一、三中了,他们的第二志愿自然是二中喽,考不上的话他们就会来二中了,所以二中比较有潜力!”

    “人家有潜力,我是没潜力啊!”一语也耷拉着脑袋。

    “少谦虚啦!”

    我们继续向前走,很快就拐进了一条很窄的小巷,这小巷很长,也很窄,东侧就是二中的院墙,西侧是徐州某机关的院墙,两墙中间就夹出了这么一条小巷。

    “这小巷还真够恐怖的啊!”一语笑呵呵的说,“典型的闹鬼地界啊!”

    我眼睛盯着前方,感觉这小巷就跟个隧道似的。

    一语拍着东侧的墙说:“这就是二中的院墙了吧!呵呵,以后你要是快迟到的话,还可以翻墙进去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高高的墙头,“我得有这个能儿啊!要是有这本领的话,我就不当学生了!干脆当个大盗好了!”我忽然想到,要是没有这堵墙的话,那大成殿就在眼前了。大成殿,现在一想到它我就感到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上午的事情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下午又在故黄河里看到了那个女人以及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也死在了故黄河。那女人出现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那老人死的地方呢?如果有是的话,那么这老人的死一定和那女人有关了。

    “发什么愣啊?”一语看着我,“你不是真的构思怎么从这墙翻过去吧?”

    “我在想——踩着你我就可以跳进去了!”

    这段小巷也就不到二百米,加上我们的脚步都很快,所以不出一会我们便走到了尽头,我已经看到小区的大门了,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锁着,只留出一道小门供人出入。门前还有很多小摊,摊主都在招揽生意。大门的旁边还有一个不大的传达室,传达室的上方还有一个大的的探照灯,夜晚的时候它就显出了威力,把这四周照个通亮。

    我家所在的那幢楼进了小区就可以看到,在门口的时候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们家的窗台,窗台上有我养的花花草草。

    进了小区后,一语问我:“你家在住哪幢楼的啊?”

    我顺势指了指旁边的一座:“喏,就是这幢楼了!”

    他眼睛一亮,“呵呵,我外公也是住在这里的!我以前来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懒懒的笑了一下说:“我以前也没见过你啊!”说实话,即使见到了我也不会注意的,因为我就是一个不怎么注意身边事物的人。

    走了几步后,我们一转身便上了一幢楼,楼道很窄,即使在白天也有些阴暗,有的拐角处还很乱,那里堆积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这让我想起了大成殿里的凌乱不堪。

    我和一语一前一后的走着,他的声音又响在了我后面:“你家住几楼啊?我爷爷住第三楼!”

    “我家住在地五楼!”这楼道是如此的窄,以至于我的声音都显得死气沉沉。

    “那隔两层啊!”他笑嘻嘻的说,“五楼!嗯!好楼层!”

    我转过头看他:“五楼为什么就是好楼层了啊?”

    “五,是我的幸运数字!”

    我不屑地说:“嘁!我的幸运数字还是负五呢!”

    “那你得去地下住了!”

    这楼到里还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有修水电的,有修电脑的,居然还有办置丧葬的,也不知道那些贴小广告的人哪来这么多闲功夫。

    很快便到了三楼,一语停了下来,“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啊?”

    其实一直有一语在身边,我感到心安了很多,至少不用提这心吊着胆。“喂,够朋友的话送我到家门口!”我怏怏地说。

    他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见到死人害怕了啊?你不是说不要紧的嘛!”

    “少废话,你送还是不送?”我的语气有些霸道。

    他点头,“送你这个美女回家,是我的荣幸!”说着他还象征性的鞠了一躬,看得我直想笑。

    外面的落照很美,但我没有一丝的好心情去欣赏,只想快些回家,一回到家里我就会感到很安定,虽然我常常是一个在家的。

    他指着墙上一则办置丧葬的广告说:“我晕倒啊,这广告怎么这么吓人啊,你看看,黑白分明,那个‘灵’字还这么大!”

    我瞅了瞅,这样的广告看起来确实有些令人感到不舒服,‘灵’字印得还很大,显得特突出。广告的下面还有一行黑色的电话号码,但上面的数字我从来不会看上一眼。

    “应该把贴这种广告的人拉过来狠狠K一顿!这么狭窄的楼到里贴上者种广告,还不吓死小孩啊!”他显得忿忿不平,伸手去撕那广告,却只拽掉了一家小角,大部分还很瓷实地贴在墙上,“晕倒,贴得这么专业啊,还挺瓷实的啊!”

    我看到了家门,连忙打开腰间的挎包去取钥匙,“谢谢你啊,”

    他嘿嘿笑,“谢什么啊,我也当次护花使者嘛!”

    我将钥匙插进孔里,咔嚓咔嚓地拧着。

    “进去坐一会吧!”我对着他笑。

    他摇了摇头,“不了,万一你爸爸回来后,还不把我给打残了啊!”

    我恨不得用手里的大串钥匙砸他的脑袋,“你呀你!怎么这么封建啊!嘁!”

    门已经打开了,眼前就是贴在墙上的大镜子,这面镜子很大,足足有一人多高,镜子中映着我和一语两个人。

    “你们家怎么把镜子摆在这里啊?一进门就看到!”他很好奇,迈着步子径直向里走,也不怕我爸爸回来把他给打残了。

    这时我家的小狗球球已经跑了过来,在我脚下转来转去,尾巴摇晃个不停,一双大大地眼睛直钩钩盯着我,嘴里发出有些低沉的叫声。

    一语走到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跑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打开一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球球仍在我脚下转个不停,看样子它是饿坏了,我又拿了一点面包丢给它,它低着小脑瓜,吃个不停。

    一语走了过来,又忿忿不平地说:“嗨嗨嗨!有没有搞错啊,你和你的狗又吃又喝的,把我给落一边儿去了,我好歹怎么也是个护花使者吧!”

    我笑着看他那愣样儿,指了指茶几上的饮料,“自己拿着喝!”

    一语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在屋子里四处看着,“哎我说,你妈妈是不是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啊?”

    我瞪大眼睛,不明白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指着周围说:“我看你们家怎么有点乱啊,你看那音箱上的CD盒堆得不成样子,还有茶几上还有凌乱的糖纸,刚才在镜子前发现那镜子上也布了一层薄薄地灰尘,你妈妈是不是不好打扫卫生啊?”

    爸爸很多时候是不在家的,家务自然就应该由我来做,我也隐约记得有一阵子没好好把家里打扫一下了,暑假里我常常是在画室里忙活着。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妈妈在两年前去世了!”

    “啊!”他吃惊地张大嘴,愣了一下,旋即便小声的说:“对不起啊!”

    我摇头,“没……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伤心,妈妈的离去让我的心几乎碎个干净,每当看到有孩子跟自己的妈妈亲密,我都刻意地不要自己去看,把头扭过去,心里始终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了。

    “这家里是你收拾的吧,也不错啦!”他嘿嘿笑着说,这个幌子编得有些不入理,刚刚还说我家乱,现在马上改口说还不错。

    “少拍马屁啦!”

    他低头看脚边的球球,摇着头说:“唉,可怜的小狗啊!”

    “它可怜吗?”我又把一块面包丢给了它。

    “我看你天天都在画室里忙活,怎么有时间照顾它呢!它跟着你还不很受罪啊!”他的话又变得直白了。

    “不要紧的,每天走的时候我都会为它留够吃的喝地!你看它肥得,跟你似的!”

    一语恨恨地咬着饮料瓶嘴儿,“你这话我不爱听,怎么肥得跟我似的,再说我肥吗?”他起身,左右看自己足足仨圈儿。

    放下饮料瓶子,他打了个呵欠,“唉,真够累的啊,画了一天的画!我要走了!我外公还等着我帮打下手呢!”

    我好笑着说:“等着你帮他打下手?他不是打电话要你来这吃饭的嘛?”

    “每次到的时候他都没完全的准备好,我还得帮上好一会的忙才可以吃饭的,不过我很喜欢喝他烧的汤,特棒!回头给你送点来吧!”

    正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大作,显示屏上看到了“爸爸”两个字。

    “喂!”我拿起了电话,用手示意一语别做声。

    “丫头啊,吃饭了吗?”

    “还没呢!”

    “你想吃什么就买些什么吃吧,不过不要老买零食吃啊,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嗯,知道啦!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个多星期吧,怎么了,想我了?我觉得你很少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随便问问。”我狡辩道。

    “记得把窗户关好,睡觉的时候注意别受凉了,阳台上看还有衣服没拾掇没?”

    我看了一眼窗台,那里确实有几件我昨天洗好的衣服,我还看到窗外的夕阳更红了,像血一样,天空也有些暗了。

    “没什么事了,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啊!”这是爸爸每次打电话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就会挂掉的,这次也是一样,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那头已听到忙音了。

    “怎么?你爸爸今天不回来了?”一语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点头,“嗯,他出差,一星期后应该会回来的!”

    “啊,那你岂不是天天就一个人在家啊?”一语的眼里闪出很多吃惊,“你不害怕吗?”

    我用脚碰了碰球球,“还有它呢!再说我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就一个人,也很清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自己的低气不足,是的,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感觉真的很坏,虽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我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想干,有时候对着电视发呆或一个劲儿的调换频道,再不就是喜欢抱着球球跟它说话。

    墙上的石英钟仍在滴答着,秒针有节奏的划过一道道格子,发出啪啪声。

    “那……今天你看到了死人,你晚上害不害怕啊?”他关心的问。

    我一撇头,“要你管啊!反正那人又不是我害死的,他又不会来找我啊!哈哈!”我还干笑了两声,其实我想把今天所有遇到的事给他说一说,这样好歹心里也舒服些,有些东西憋在自己心里是很难受的,尤其对于我。

    我刚想张嘴说,他又重新站了起来,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一个人真的不害怕吗?”

    “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得很呢,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可害怕的啊!”我心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笑了一下,指着我的手机说:“喏!我把手机号给你,晚上要是害怕的话就给我打,我给你讲童话故事!”

    “我不喜欢听童话故事,我喜欢听寓言故事!”

    互相交换了号码后,我送他到了门边,他又看了一眼镜子说:“这镜子摆在这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啊!一进门就看到!我记得好象在哪白呢书上看过,一进家门就看到镜子这有些不太好”

    “怎么不好的啊?”我问。

    “我也不知道,好象上面说这有些不利于风水!”

    “得了吧!现在什么年代了,还风水不风水的!”我不好气的说。

    这镜子是我爸爸三年前买来的,本来是摆在客厅的,可妈妈偏要摆在这个地方。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道:“怎么个别扭法儿啊?我怎么没觉得啊!你神经过敏吧?”

    “丫头,拜拜了啊!”一语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并又回头笑着看了我以及我身后的那面镜子。

    我恨不得扫脸扇他,咬着牙说:“你要是敢再提个‘丫头’,我就让你死得比猪还难看!”

    回到了客厅里,球球又在脚边转来转去,我把它抱了起来,它张着小嘴巴喘着气,一双大眼睛盯着我。“你一个人在家孤单吗?”我轻轻地问它,“想不想我啊?”其实这话我是说给自己听的,我经常会说话给它听,也是给我自己听。客厅里静静地,就剩下墙上的石英钟滴答的声音了,我又想到了今天一系列遭遇的事情,心变沉了很多,我望着窗外,天色开始暗下来了,我想此时外面的风一定很清凉了。我想自己要忙起来,这样自己就不会害怕了,于是我把冰箱打开,拿出一些买来的有些久了的蔬菜,我要为自己准备晚饭,其实我不经常做饭的,爸爸总是给我很多钱,我可以经常在外面买来吃。

    我把电视打开,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做饭,客厅厨房两地我忙于奔着。一个小时后,我的饭菜也就做好了,虽然不是很专业,但还凑合着吃。正当我自己享受着的时候,就听见门在响,我放下手里的筷子,突突跑过去,透过小小的门镜向外看,果然如我猜的那样的,来人是张一语。

    把门打开后,发现他手里还端着一个青花瓷大碗,迎面便是一股香气。

    “来来来,尝尝我外公烧的汤,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儿,反正挺好喝的!”他大步走了进来,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谢了啊!”我也不客气了,跑到厨房拿起了一把汤匙。

    这汤的味道还真不错,很鲜美,喝上去口感真的很不错。“嗯,”我一边喝一边点头,“不错,不错,你爷爷要不去当个厨师就太可惜了!”

    “你还害不害怕啊?”他又问。

    我抿着嘴,瞪着眼睛瞅着他,“害怕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现在早吓得躲被窝里去了呢!”

    我想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大热天的,就算躲也不会躲被窝里,不被吓死也被热死了,我不好气的嗔了一句:“你才躲被窝里呢!”

    “你知道不知道啊,以后我们晚上还得去画画!”

    “不是吧,晚上还去画啊?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听谢老师说的,咱画室里不有很多人晚上的时候也去画的嘛!”

    “那是人家快要考了,咱还早着呢,高中还没上呢,你急什么啊!”

    他指着我们家的墙壁说:“如果贴上一些印象派的的油画,那多棒啊!”

    我们家墙上贴的很多都是爸爸买回来的山水画,还有书法作品。其实我心理也盘算着贴一些油画,只是一直没得机会。

    “印象派?你喜欢莫奈吗?”我问他。

    “超喜欢,他的颜色用的太棒了!”

    “那你最喜欢他的哪一幅作品呢?”

    他双手一摊,道:“没有最喜欢,只有更喜欢!”

    这碗汤很快便被我扫荡一空了,最后剩的一点我是端起碗仰脖喝下去的,也不顾什么吃相了。

    “怪强来你!还敢这样喝汤,太不淑女了吧!”

    我瞥着他,嘟哝道:“要你管啊!反正是在我家,我的地盘!”

    他看了一眼窗外,伸了伸懒腰,说:“我们去古彭广场遛一会吧,刚吃饱饭!”

    “你什么意思,我不去的”我回答的很坚决,我心里估计着,一语这小子该不是打我主意啊,先用一碗汤来讨好我,然后再变相约我出去,怎么说咱也是一美女啊。

    “傍晚让我送你上楼的时候还说我封建,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还怕我打你主意啊?放心啦,虽然你很漂亮,是个大美人儿,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晚饭出去散步有利于消化,可以保持很好的身材,你们女孩子不是不身材看得很重要嘛!”他说话像是在倒豆子,“就算你不去的话,我也会一个人去的!你一个人在家呆着吧,回头那死人来找你好了!”

    我用汤匙敲得碗当当响,不好气的说:“信不信我拿扫把把你打出去?”

    “不信!”他笑着回答,语气很是坚定。

    “为什么?”

    “你又不经常打扫卫生,你家有扫把嘛?”

    我恨恨地站起来,指着厨房说:“厨房里就有,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拿,把你给活生生的打出去!像打狗一样!”

    “开玩笑,开玩笑的!”他嘿嘿笑着,连忙摆手,示意我坐下。

    我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碗,向厨房走去,汤我是喝光了,自然有责任把碗洗一下。

    “干什么去的?不要告诉我你还真拿扫把去?”

    “把碗洗一洗,不可以嘛!”我大叫着,把水龙头打开,水注哗地冲了出来。

    “我就说嘛,宇缘同学就是很热爱劳动的嘛!”他的声音响在外面。

    把洗好的碗放到了茶几上,我挑着眉说:“小样儿,看你姐我洗的碗干净不?”

    “能用!”他笑着说,我恨不得用手敲他的脑门儿。

    我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球球也跑到自己的小窝里睡觉去了。“走吧!”我笑着说。

    “赶我走?”

    “我是说出我遛一会,我现在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球球也做梦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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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0:57:4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章(1)

    “喀嚓”我给门上了锁。此时天已经黑了,楼道里很银暗,虽然每层的拐角处都有白炽灯,但灯上早已蒙上了厚厚地灰尘了。晚上我是极少出门的,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出门。

    到了三楼,一语去敲他外公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我在小区里见过她很多次,我猜应该是一语的外婆。

    “姥姥,给你碗,”说着一语递上了碗,“我得回家了!”

    “再玩一会啊!”那老奶奶的声音很清脆,她看着一语旁边的我,又加问了一句,“这不是楼上的那丫头嘛?你们认识?”

    “是我同学!我就不玩了,我回家还得做作业呢!”一语这话一听就很蹩脚,还做作业,中考完后的这个暑假是最清闲的了,根本没有什么作业的。

    “哦,那走吧,路上小心点,你还要钱不?”

    一语连忙摇头,“不要了,不要了,姥姥啊,我走啦。”

    在一语姥姥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们家墙上有一个大大的镜框,里面贴着很多黑白照片,现在一提到黑白照片我就会又想到今天见到的那张黑白的结婚照片。

    到了楼下后,迎面便是一大片白昼般的灯光,那个高压灯此时正发挥着它的威力,灯下还飞舞着很多蛾子,有些蛾子还像扑火似的去撞那灯泡。大门前的小摊也几乎撤光了,地上是一些遗留下来的垃圾。出了大门,向南便是那深深地小巷了,顺势望去,小巷里虽然有路灯,但看上去还是很昏暗,死气沉沉的,我有些后悔和一语一起出来了,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呆着看电视或上网好呢。

    “你害怕了吗?”他转过头问我,和他并肩走着,我的脚步明显的快了些。

    我不说话,只想快些走完这段路。夏日晚上的风很是清凉,从小巷的那头不断吹来,我的头发在风中晃个不停。

    “给你讲个笑话啊!”一语看着我窘样儿,忍不住笑了。

    此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穿梭在甬道里,我想起了以前和妈妈一起去龟山汉幕里游玩时的景象,我也是这个样子,因为那黑黢黢的甬道里很恐怖,胆小的我好悬没钻到吗的怀里。

    “说有一个小白兔啊,它去一家商店买东西,它问老板,‘有没有一百个胡萝卜?’那老板摇着头说,‘对不起,我们这没有这么多。’第二天的时候,那小白兔又来了,又问;‘有没有一百个胡萝卜?’老板仍摇头,说没有这么多。第三天,那小白兔又来了,问:‘有没有一百个胡萝卜?’老板高兴的说:‘有有有!’那只小白兔又说。”

    “给我来三个!”我在一旁忍不住搭上了话,“你这笑话我都听几百年了!”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这段小巷走了一半了,我已经看到了路的尽头了。

    “嘿嘿!”他在笑,“那我给你唱歌听吧!”

    我瞥了他一眼,“你的声音这么哑,唱起歌来会不会把狼引来啊?”

    “哑怎么了,咱唱阿杜的歌总可以吧!我们班同学还有人专门找我让我唱歌,我摆架子还不唱呢,今天我心情好给你唱一个结果你还不领情!嘁!”

    “唱吧唱吧,别把狼招来就可以了!”

    他还就真的唱了,唱的是一首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但比阿杜唱得难听,好不容易熬到了高潮部分,声音却提不上去了,只得把声音压低了唱,这种效果是最差劲儿的了,就好看电影看到高潮部分时突然停电了。当他又唱到“他一定很爱你,别把我比下去”的时候,我苦笑着把他拦了下来,“好了好了,别唱了,狼是不会来的了,因为都被你给吓跑了!”

    “我的声音有穿透力吧!”他自豪的说。

    “哎!等回来的时候你得把我送回家啊,你要是一个人跑了,嘿嘿,你就惨了!”这段小巷终于走完了,我说话的语气也硬朗了些。

    “那是一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

    我不好气地说:“有没有搞错啊,是你约我出来溜达,本就该你把我送回去的,还说什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你无不无耻啊?”

    我们向西拐了几步,迎面便是繁华的大街了,汽车穿流不息,行人也来来往往的,路灯把整个街道照得跟白昼一般,金鹰和金地这两家大型商场的广告牌也在强烈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徐州的夜景是很美的,虽然我从来没站到过很高的地方看过。

    古彭广场地处徐州市的市中心,周围都是大的商场或医院。它的东北角是一个十字路口,此时我和一语就站在这十字路口等待绿灯。东面是繁华的河青路,我看到了那家同人居酒店,它的门前停了好些车,我也知道,它的对面便就是徐州市第二中学了。

    “你晚上不经常出来散步吗?”他问我。

    我摇头,“我几乎不出来的,除非和爸爸一起出来吃饭,但那也只的很少数。”

    “还是在吃完饭的时候出来散步很好的,有利于身体健康!”

    我们穿过马路,准备顺着广场东北角的一条路向广场内部走去,广场里很是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成群结队。

    其实我是很喜欢安静的,我不喜欢吵闹喧哗的地方,每到那种地方就感觉自己像是不能做自己了一样似的,只得随着周围而运动。我不禁抱怨着:“这种吵闹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啊!还不如在家里呆着听音乐呢!”

    “那咱就绕广场一周吧,就像在淮海纪念塔绕塔一周似的!”他的这个比喻实在有伤大雅。

    我耷拉着脑袋,“行,就陪你这头毛驴拉一圈磨吧!”

    很多人会牵着自己的狗在广场外侧转悠着,因为广场内是不允许带宠物的。

    “你以后准备上艺术类院校吗?”他问我。

    其实上不上艺术类院校我自己是没考虑过的,我总觉得那还很遥远,自己现在还尚未进如高中呢。“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吧,”我淡淡地回答,“你呢?你准备上的吗?”

    “我也不知道,现在不就是问问你的嘛!”

    “还是先好好上高中吧,我爸说了,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好大学供我们选的!”

    古彭广场也是够大的,我估计绕一周也得花费老些时间。旁边的灯很亮,打在脸上仿佛世界上的人都变得如鬼魅一般,形形色色的穿梭在身旁,路上的汽车更是鸣笛声断,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听上去都那么令人心烦意乱。

    “我看我们还是进广场里吧!”说着我顺着旁边的一条路向里走。

    一语没说什么就跟了过来。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你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啊?”

    一语笑着说:“我喜欢安静的女生,说起话来声音小小的,有时候还会腼腆的脸红,而且一定要很温柔!内心要软软的”

    听了这话我感到有些恶心,“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我不安静,说起话来大喊大叫,不会腼腆,不会脸红,不温柔,而且内心硬朗得要命?”

    他连忙摆手:“那倒不是,你只是没有把这几点有机的结合好。怎么?你还要朝我喜欢的方面发展吗?”

    “滚!”

    “看看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一语指着我的嘴巴说,“这温柔嘛?”

    “嘁!”我不屑地瞥着他。

    “其实每个女孩子内心都挺软的,只是有些明显,有些不明显罢了,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多愁善感的,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从来不哭的,很多时候看一个女孩子不能只看外表|Qī-shu-ωang|,要深入的去了解一个女孩是不容易的。”

    我就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呵!小样你研究还挺清楚的啊!你不会是个女的吧?”我哈哈笑,在他脸边比画着手指。

    “手术前是的!”

    我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变性加变态的家伙!”

    广场上的风仍是那样的清凉,一阵一阵吹来。旁边不时有拿着气球的小孩跑过,大人拿着DV在追着拍。我抬头看天,今天的天气时候特别的好,看天上的星星竟如此清楚,广场西边的两座大楼上的几道高压钠灯光柱今天也不是很明显了。

    “你知道冥婚是干什么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词,感觉它就像是忽然出现在我眼前,然后猛得闪去,我脸上的笑也在瞬间凝结,并且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婚?”

    “冥婚?”

    “哪个冥?”

    “冥斗士的冥!结婚的婚”我一时也不知道该用“冥”字组什么词儿了。

    “冥婚?”一语皱着眉头,“啥子东西?”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有种很冲动的感觉,想把今天遇到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一语,因为我老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很不一般,像是预示着什么,又或是什么别的,总之搁在我心里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搁浅的鲸鱼似的,如果再回不到大海,恐怕就要玩儿完了。我拉着一语坐到了一旁空着的椅子上,“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啊?”我张口就问了他这么一句,看他的样子,着实地被我吓了一跳。

    他不解地问:“干嘛啊你?神秘兮兮的”

    “你不是说你爸在故黄河游泳的时候被水鬼给掐过嘛?真的假的啊?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我感觉自己变的严肃了很多,和刚刚指着他鼻子说他变性加变态时截然不同。

    他时候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问这个干嘛?你该不是撞鬼了吧?”

    “就问你信还是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信!”他的语气很是坚决。

    我瞪大眼睛问他:“难道你见过!”

    他眉毛微微的皱着,撤了撤身子,靠在了背倚上,“其实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鬼怪的,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我们都是从小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可是有的现象确实无法解释!”

    “什么现象?说来听听!”我追问着,毫不在意。

    他懒洋洋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搞错啊,人家男女在这里都是谈情说爱的,我俩却在这里论鬼怪!不煞风景嘛!”

    “说!”我的口气完全变成了命令般。

    “你不怕今天晚上睡不着觉啊?”

    “不怕,你少罗嗦啦,快说吧!”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先给你好所个最真实的事情,为什么最真实呢?因为就发生在我身上。不知道你有没听说过——五岁之前的小孩子是开天眼的,就是说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我记得我小时侯在奶奶家住的那段时间,那时我还不到五岁。我奶奶家那时是在农村的,家家户户都是独门独院。有一段时间,晚上的时候我经常可以看到窗户外有一个人脸,是个老头子,他几乎没有了头发,眉骨处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伤疤,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屋子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时我还不太懂事,而且我也不爱说话,所以常常见到那个人后我只是缄默,谁也不告诉,有时候我还会刻意的靠近窗户,从很近的距离看他,我每次看他,他都是那副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总之目光就像是不断的往前穿着,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有脖子,只有一个脑袋飘在窗外,因为当时我瞎屁不懂,也谈不上害怕,甚至觉得好玩,我还曾经拿自己的糖去急他呢。”

    我做了个停的手势:“那人是不是你爷爷啊?”

    “听我慢慢说,后来长大了些就再也没有看到那个人脸了,有时候我也疑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脸飘在窗外。小时侯的我总爱胡思乱想,我甚至觉得那人脸是我刻意想象出来的。可是,你知道吗?我后来真的见到了那张脸,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奶奶去世了,我和爸爸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在她经常上了锁的大黑色柜子里找到了一张遗像,看了那张照片我差点就叫了出来,因为那上面的脸和我看到窗外飘着的脸是一样的,完全是一样的,表情都一样。我爸爸告诉我这个人就是我爷爷,他是在我出生前一年去世的。我又问他眉骨处的那个伤疤是怎么回事,爸爸告诉我是爷爷在推着小推车支援淮海战役的时候被弹皮打到的!”他停止了说,眼睛望着前方,似乎前面就站着他高大的爷爷。

    我不作声,心里在想着他说的那飘在窗外的脑袋。

    “你别不信啊,这可都是真的!我几乎没告诉过任何人的!”他见我不说话,忙辩解到。

    “那你害怕吗?”我问他。

    “唉,说实话挺害怕的,但细细一想,有什么可害怕的啊,他是我爷爷,他又不会怎么样我,就是来看看我罢了,看看奶奶!”他转头看我,“你害怕吗?”

    我连忙摇头,嘴上说不怕,但我心里还是悸得要命,一张飘在窗外的人脸,这怎么会不让一个人感到恐惧呢!

    “那再给你说几个啊,这些都是我听人说的,不过说的人都是我的一些亲人,所以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他又把目光放向正前方,我估计他是一严肃说话就会像伟人一样远视前方。

    “首先是我大爷,他是在我们奶奶那村子山后打石料的,每天回家都要经过一片乱葬岗。在一次清明节的时候,准备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他按天天走的路往家赶,结果走到乱葬岗的时候发现居然上雾了,什么东西句都看不到了,只看到眼前的一片混混的雾气,他加快脚步,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到家了,他就一个劲儿的跑,结果跑了很长时间发现自己还没走到家。等到第二天清早的时候,放羊的一个人就发现他躺倒在了一座坟墓的旁边,而且那坟墓周围都是我大爷的脚印,他竟围着那个坟墓跑了一夜!等我大爷醒来的时候,他就变了个样儿,精神极其萎靡,有人说是中邪了,于是我奶奶赶紧找来村里的神妈妈,神妈妈,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我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一个词儿。

    “神妈妈就是神婆,我们奶奶那地方就管叫神妈妈,那神妈妈用手拍了很久我大爷的头,嘴里念叨着‘走吧走吧’,又在那坟墓前烧了一堆纸钱,我大爷才恢复。原来那坟墓的个无主的坟墓,每年都没有人给在那里烧纸,神妈妈告诉我大爷,他遇到的现象叫‘鬼引路’,就是说这个鬼缺钱了,引导你给他弄点钱花花。后来我大爷每当清明的时候都会去那坟前烧上一堆纸,倒也相安无事了!这个‘鬼引路’我曾在一些书上看到也叫‘鬼打墙’,本来我不信这一套的,可一想到我大爷的经历我还是有些相信的。”

    “你大爷就没发现自己愣是绕着一个坟转悠吗?还转了一整夜!”我不解的问道。

    “当时他就已经完全迷糊了,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走,整个人已经中邪了!”一语说到这时,还不住的打着手势。

    感觉周围的放不再是清凉的了,可以说得上是冷飕飕地,我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原处很近处的人看山去都显得那么鬼魅,我心里不住打寒,真后悔让一语说这些事给我听。

    “你害怕了吗?”一语转头看我。

    “不怕,不怕!”我小声吆喝。

           

    正文  第三章(2)

    “那我再给你说个啊,是关于我爸爸的,除了那次在故黄河里游泳遇到水鬼,他还在小时候遇到过一个鬼,也是水鬼。那是在他不到五岁,他和我爷爷一起去田边的一个池塘放养鸭子,我爸爸就看到有一个小孩在水面上行走,怀里还抱着一只大白鹅,他就对我爷爷说‘爸爸,爸爸,你看水面上有一个小孩儿’。我爷爷瞅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小孩,就骂我爸爸说瞎话,我爸爸不服气地说:‘就是有个小孩嘛,他还抱着一只大白鹅呢!’我爷爷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抱起我爸爸就跑,连鸭子也不顾了!”

    “那小孩就是水鬼?他怎么死的?”我问。

    “对,那小孩就是水鬼,因为前几天的时候,村里有个小孩到这池塘里追他们家的一只白鹅,结果就淹死在这池塘里了!”

    他看着我,又说:“你害怕吗?”

    我摇头,“才不怕呢!”

    “不怕才怪呢,你看你那副样子,缩着个脑袋,跟个什么似的!”他停止了打手势,有些狐疑的问,“忽然问我关于鬼的事,你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吧?我忽然感到你有些奇怪了,不是中邪了吧?难道和你今天看到的那个淹死的老头有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喃喃道,我还是打算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他。

    “那就随便说!”

    “今天上午去二中报名的时候……”我一五一十的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像倒豆子似的说给他听,其实今天遇到的事情也可以很好得说清的,我讲到了大成殿里干活的那些工人以及那个穿中山装的女人,我尽量把她的外貌说得清楚些,但我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怎么看清她的样子,提到了那堆不翼而飞的书和那块不见影踪的十字锈,我说到了夹在冥婚那一页的那中黑白结婚照片,说到照片中那两个人大体的样子,以及照片里的物件摆设。我说到了在故黄河见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应该是照片中的那个女人,还有她的歌声,末了,我说到了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以及看到他被抬出故黄河。我把事情说得很详细,条理也摆得甚是清楚。

    他盯着我足足有十几秒钟,就像是又发现一块新大陆似的。“真的假啊?”他问。

    “骗你有钱赚啊?”我不好气的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相信世界上有鬼而且给我讲他的真实经历的他现在变的有些蔫了。

    “你现在还是开着天眼的?神!”他伸出一大拇指。

    “你信不信啊?”我还是问了他这一句。

    他点头,说:“别人要是也这么说我才不信呢,可你说的我就完全的信。这下可好了,徐州二中还闹鬼啊!嘿嘿,有的玩喽!”

    听了他这话,我好悬没趴下,我忿忿地说:“你小子别在这说风凉话,这事情我看很糟糕,我总预感到要发生什么,而今天见到的一切我感觉来都只是个开始而已。”

    “宇缘啊,给你老实说吧,我记得小时常常听那个神妈妈说,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互不侵犯,不到万不得以,谁也不想去侵犯谁,你不要以为鬼是多么厉害的,不像电影里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人给掐死或吓死,他们有时也是很脆弱的,”他指着面前宽阔的广场说,“看到没,像这种地方鬼根本就不敢近来,为什么啊,人气太重了,会把他们活活压死!鬼一但死那就无法投胎了!”

    “那你帮我分析一下今天我遇到的事!”

    “怎么分析?”

    “随便分析是喽!”

    他的手又开始在半空中比画开来了,“首先说一说你见到了那些人,大约七八个工人,穿列中山的女人,照片中的那两个人,以及那个溺死在故黄河的老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个照片中女人出现的地方就是那个老人溺死的地方的话,那么说,那个老人的死一定和那照片中的女人有关,可能就是那女人害死的,那些工人又是干什么的呢?那个穿列宁装的女人又是谁呢?你还说那堆抱到图书馆里的书和那块十字绣都不翼而飞了?”

    这些问题我听着也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那个老人还问你是不是二中的?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依旧摇头,“那个老人我根本就不认识的。”

    “哎,对了?你没有看到那个照片中的男人也出现在故黄河吗?如果他要是和那女人结婚了的话,应该成双成对出现啊!”

    我还是摇头。

    “大成殿也一定有问题,我刚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阴森,有时候晚上睡觉还会梦到它,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更觉得邪乎了!”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椅子的扶手上,“我看啊,我们还得好好把大成殿调查一下,把它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今天不都听谢老师说了嘛!”

    “他也只是大体说一下,咱去二中的官方网站看一下,也许能找到关于大成殿详细的信息!”

    忽然我眼前又闪出了那张黑白的结婚照片,猛得闪过,丝毫不容我去怎么样,闪过的瞬间,我又隐约看到了两个黑色的大字——冥婚。

    “冥婚!”我忍不住念叨着,“你说冥婚是不是一种结婚方式?我总感到我把照片夹在那页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那对男女在举行一场叫冥婚的婚礼?”一语看着我说,“我们还得弄清楚冥婚是什么!”

    冷飕飕的风不断的吹过,我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是是真的因为这天忽然变冷的缘故。

    “这古彭广场下面不是有个海天书城嘛!咱去那查查资料吧?”他站起了身子,手指着东南方向说。

    “查什么啊,冥婚?还是关于二中的大成殿的事?这么多书够你翻的啦,再说现在人家估计也关门了!”我在一边敲边钟。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继续讨论吗?”

    我站起了身子,感觉眼前一花一花的,每次因为坐得久了站起后都会有这种感觉,看着身边通明的灯也显得白花花的了。“回家,上网,查资料!”我说。

    “聪明!”一语伸着大拇指说。

    于是我们俩又顺着来的路往回赶,等绿灯,穿过马路,很快又到了那窄窄的小巷了,我望着深邃的小道,问他:“你说人多的地方人气重,鬼就不敢来,那这里呢?”我向前指了指。

    “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其实我们干杯没必要怕他们什么的,我常常听神妈妈说一句话,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鬼,往往产生是人的内心里的邪念而生。”说着,他竟拉起了我的手,就像一个骄傲地牧羊人牵着自己的羔羊似的往前走,我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唉。”我心里叹着气,这可是我第一次与男孩子牵手啊,我本预想着第一次牵手应该是在一个非常浪漫的海边,没有海有条河也可以啊,可现在竟在这一条黑咕隆咚、恐怖要命的小巷被这个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家伙趁虚而入。

    “不介意吧?”他的语气俨然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口吻。

    “嗯,现在不介意!”我放轻松着说,“回到家后我的扫把可就介意了!”

    “哈哈!”他笑着,但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俩就这样慢慢地穿走着这条黑咕隆咚的小巷,走到路边一个昏暗的路灯下,他停了下来,用脚跺了一下二中的院墙,“宇缘啊,你也来跺一脚,再说一声,老子不怕什么鬼!”

    他跺得听用力的,我估计他的脚也发麻了。我连连摇头,轻松地说:“我反对暴力!”

    “哈哈!”

    很快,这段小巷就被我们轻松地走完了,我看到了小区门口充斥如白昼般的灯光。

    “该放手了吧?色狼!”

    “你怎么不从一楼跳到十楼啊!现在竟然说我是色狼!刚才小巷里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你的手在颤抖而且抓我还很紧呢!”他甩开我的手,然后就像是拍打灰尘般的拍着双手。

    我笑着附和说:“我回家得好好洗手去,先用洁厕灵洗十遍,再用奇强洗衣粉洗十遍,最后用六神香皂洗十遍!”

    “我回来走的时候得先去趟五金店!”

    “干什么?”

    “买十块砂纸!得把我的手好好打磨一下!”

    我们一边斗着嘴,一边向前走,感觉气氛也不是那么紧张了。我觉得一语说的对,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楼道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到昏暗,拐角处的白炽灯灯光萎靡得要命,并且周围还有蛾子乐死不疲的转悠来转悠去。一语走去前面,我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到三楼的时候,我们仍没有停止,继续向上走。说实话我不敢往后看,虽然我知道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我盯着一语T恤衫后面的图案,看着它随一语上抬的脚步而一晃一晃的。

    冲进家后,我也顾不上什么用洁厕灵洗手了,直奔书房,将电脑打开,主机在书房里小声的呻吟着。

    一语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并随手递给我一瓶饮料,我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说罢后,我瞥着他说:“你小子还怪自觉!这可是在我家啊!”

    “又没外人!”他哈哈笑着说,眼睛盯着我的电脑屏幕,“你桌面的画面是你自己的照片!这是在哪拍的啊?”

    “云南的苍山洱海!”画面上的我是站在一艘游艇上的,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洱海。

    “切,这么臭美啊,还用自己的图片当桌面啊!”他笑着说。

    “要你管啊!”

    我打开了百度的搜索页面,“先查什么?”

    “先进二中官方网站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大成殿的资料。”一语拉了个凳子坐在我旁边。

    我飞速打上了”徐州二中“字样,然后敲击回车键。找到的内容令我们很失望,无非就是一些提问,说什么什么二中的办学特色是什么,或该坐几路车到二中,好不容易有些像样的信息了,结果却没发现关于大成殿的记录,我心里道,二中的标志性建筑物居然没有啊。

    “这信息都大而化之了!”一语在一边皱着眉头说,“去二中贴吧看看!”

    二中贴吧里发上的也无非是一些老套的东西,寻个启个事,或算算你名字的好坏,再不就是一些同学的高谈论阔。突然一个帖子闪在了我眼前——《大成殿后面的鬼影》。一语也发现了,手指敲着屏幕说:“点开看看!”

    楼主发的是一张照片,只是这照片已经被删除了。

    “为什么删除啊?我晕倒!”一语在旁边叫唤。

    我把页面一点一点往下拉,这个帖子评论的人很多,但也就无非说一些不着皮毛的话语,什么“好恐怖啊”、“呵呵,不错”。

    “也许下面还有楼主再次发上去的照片!”我继续拉。

    “这帖子评论的人不少啊,只是遗憾的是这张照片竟被删除了,回头我们要是还没找到照片的话,我们就发个帖子,向楼主要照片。”

    一页一页的往后翻,不住地往下拉,始终没有看到预想的照片,仍都是一些人的闲言碎语,靠前的的回帖纷纷说怎么看不到照片,看来这照片已经删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会是那张我看到的结婚照片吗?我心里泛起疑问。

    我回了贴:楼主,拜托把照片再发来一次看看,有急用。

    “会是你看到的那张照片吗?”一语问。

    我摇头,“谁知道啊,我踩猜应该不是,这帖子说的是大成殿后面的鬼影。”

    我们又在二中贴吧浏览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我又在搜索框里打出了“大成殿”仨字。一搜索,原来大成殿是儒家学派的建筑物,电脑上显示了很多关于大成殿的信息,但都是比较笼统的,没什么价值。

    正文  第四章(1)

    我想到了冥婚,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下了——冥婚。

    “冥婚,又称嫁殇婚、娶殇婚、配阴婚等。纯粹是一种迷信,但也反映了人们对婚姻的看重,认为未婚而死或独赴阴间是极大的不幸,男子在冥间也须有妻妾侍奉。实质上,这是一种名存实无,颇为荒唐的婚姻形式,此婚按照一定的婚仪完婚后男女合葬。”一语对着屏幕念叨着,“天哪,冥婚原来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啊!这么恐怖啊,难怪叫冥婚呢,‘冥’字就应该指的是冥界。”

    冥婚大致分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男女双双生不成婚,殉死合葬。

    冥婚,究其初衷,有不满人间黑暗,崇尚纯真的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意思。男女相爱,但无力改变世间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就把希望寄托在理想的阴间,一方面以示对爱情的坚贞,另一方面也昭示人们要尊重自由的爱情,反对包办婚姻,反对强差人意、干涉婚姻自由的种种礼俗。《诗经》中的《王风·大车》里,有一句话:“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谷”就是生。意思是生不能为夫妻,死后也要合葬在一起。历代以来,许多青年男女常以“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生死相随”等作为爱情的誓言。如《梁山伯与祝英台》中,梁山伯为爱情而死,祝英台撞入墓穴,双双化为彩蝶自由飞翔、生死相依的传说;又如《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为母所逼,休妻分离,但夫妻感情深厚,“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旁。东西种松柏,左右种梧桐。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许多青年男女为追求自由恋爱,反抗包办婚姻或强聘强娶而双双殉情自尽,父母亲属有按其遗愿,予以合葬的。

    第二种是尚未嫁娶的少男少女,由父母包办,遵照“六礼”,完成冥婚。据史书记载,建安十三年,曹操最心爱的小儿子曹冲病死了,曹冲只活十三岁,生前尚未纳采订婚。曹操不甘心让爱子死后单身寂寞,就千方百计为儿子物色了甄氏已亡故的女儿,给曹冲“完婚”。北魏时,代北贵戚穆正国的儿子穆平城少年夭折,而孝文帝的始平公主也夭折了,于是,双方结为冥婚,办理婚事后,合葬在一起。

    第三种是活女死男,强行守空寡的冥婚。由于婚姻已带有买卖性质,并且,中国的女性在婚姻中已沦为附属品,因此,只要有钱有势,便可轻易扼杀一个女子的幸福。有的家庭,儿子未娶而死,为了不使已死的儿子有未曾娶妻的缺憾,也为了家族的荣耀,以金银或仗势力强行聘娶女子嫁给死人,婚礼一丝不苟,婚后,女子一辈子与一块木牌位同居,既不能改嫁,也不能怠慢公婆和“丈夫”,活活地被囚禁一辈子,除非她自愿殉死随夫。可悲的是历代也有不少女子受礼俗影响颇深,在订亲纳采后,如果未婚夫猝死,便抱着“姻缘天定”、“好女不事二夫”等观念,与木牌位举行婚礼,自愿恪守丈夫牌位,终身不渝。

    “我晕倒啊,居然还有曹操的事,他这家伙居然也帮着自己的儿子搞冥婚啊!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也算是冥婚?”一语说。

    “冥婚的初衷有不满人间黑暗,崇尚纯真的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意思啊,但后来就发展成了一种封建迷信,”我指着第三种说,“前两中还好点,这种是最恶劣的!”

    冥婚流传于周代并被明令禁止,《周礼·地官》载:“禁迁葬者与嫁殇者”。后世还曾出现过为已亡的未婚男女联姻的“鬼媒人”。

    唐代冥婚已成风俗。韦后为她的弟弟与萧至忠的女儿按“六礼”举行冥婚,以慰藉这一对夭亡青年男女。更离奇的是戴君孚所著的《广异记》,记载一则冥婚的故事:长洲县丞陆某,家素贫,三月三日,家人悉游虎丘寺。女年十五六,以无衣不得往,独与一婢守舍。父母既行,慨叹投井而死,父母以是为感,悲泣数日,乃权殡长洲洲后。

    一岁许,有陆某者,曾省其姑,姑家与女殡同地。出经殡宫过,有女婢随后云,女郎欲暂相见。某不得已,随至其家。家门卑小,女郎靓妆,容色婉丽,问云:“君得非长洲百姓耶?我是陆丞女,非人,鬼耳,欲请君传语与赞府,今临顿李十八求婚,吾是室女,义难自嫁,可与白大人,若许为婚,当传语至此。”其人尚留殡宫中,少时,当州坊正从殡宫边过,见有衣带出外,视之,见妇人。以白丞。丞自往,使开壁,取其置于厅上,数日能言,问焉得至彼,某以其言对,丞叹息。寻令人问临顿李十八,果有之,而无恙自若,初不为信。后数日乃病,病数日卒,举家叹息,竟将李子与女为冥婚。

    至宋代,为男女当嫁娶而未婚先死者举行冥婚已有一整套礼俗。据康舆之的《昨梦录》记载:北宋风俗,男女年当嫁娶未婚而死的,由男女双方家长请专做冥婚的鬼媒人互通“帖子”,各以父母命祷而卜之,卜算吉利,就由男女家长为之制做冥衣,备齐冠带、衣裙等,交给鬼媒人,“合婚”仪式在男子的墓地举行。墓前放置酒果,设两个相并的座位,两座后各立一尺余长的小幡。未祭时,两幡凝然不动,祭毕,祝请男女相就,如果合卺,“其相喜者,则两幡微动,以致相合。若一不喜者,幡不为动且合也。”如果担心男女年幼“或未闻教训”,那么“男即取先生已死者书其姓名生时以荐之,使受教;女即作冥器充保姆使婢”,以促成女教。可见,宋时冥婚已形成习俗。民间有许多专营此事的鬼媒人,操办冥婚仪式,收受双方家长的答谢钱财,以此谋生。

    冥婚在清代也颇盛行,据清孙樗的《余墨偶谈》说:“山右风俗,凡男女纳采后,若有夭殇,则行冥配之礼。女死归于婿茔,男死女改字者,另寻殇女结为婚姻,诹吉合葬。冥衣楮饰,备极经营。若婚嫁后,家君宰曲沃时,曾有邑绅三姓以争冥配兴讼者。”

    由于统治阶级的提倡,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仍在部分地区流传这种风俗且一直延至现代,据报载,一九九○年十二月下旬,上海县鲁汇乡北徐村有一个农户的女儿七岁夭折,至此已二十年了,想到阴间的女儿该出嫁了,便从陈行乡某村物色到一位已死亡的二十二岁的男青年,经双方议定,到冬至这一天,男方家长开着两吨卡车到女家搬运嫁妆,女方二十多人到男家“吃喜酒”。中午,燃放鞭炮,冥婚之繁闹与正式婚礼无异。

    “我晕倒啊,现在居然还有搞这样的事的?”一语说,“男方家长还开着两吨的卡车搬嫁妆,怎么跟鬼子扫荡似的!”

    “女方不还有二十多个人到男方家‘吃喜酒’嘛!”

    “那你觉得你看到的那张照片中的那对男女是在举行冥婚吗?”他又问。

    “可能是吧,我看他们两个人都不太正常,尤其是那个女的,看上去令人心寒得要命,如果要是他们举行的是冥婚的话,那么他们都是死人!”

    “如果按这上面说的第三中冥婚的话,那么那个女的很可能是活人,她须得为她老公守寡。”一语又喝了一口饮料,用手指擦了擦嘴角。

    “可我觉得那个女人是死人。”

    “要是能找到那张照片就好了!”

    一听他说到照片,我灵机一动,鼠标的箭头点了一下搜索框上面的“图片”。一溜一溜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其中一张图片上是一家专门的冥婚介绍所,旁边的图片是一则冥婚广告,但最多的要数beyond的叶世荣与他女朋友进行过冥婚。另外我还看到冥婚时所要穿戴的衣物,和正常结婚穿戴是没什么两样的。

    “我晕倒啊,居然beyond的叶世荣也与他女朋友进行过冥婚,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一语凑近电脑说。

    我没说什么,一页一页的翻着页面,虽然照片很多,但很多都是重复的。

    “哎?你说楼道里贴着的那些丧葬广告有没有办置冥婚的?”

    “我怎么知道啊,我从来不看那些广告的,怎么?你有兴趣?那出去看一看有没?”

    他连忙摇头:“才不去呢!”

    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已经八点半多了。

    “你说那张照片应该是民国时期的?这么说的话应该很值钱啊!”一语笑嘻嘻地说,“要是真的被我们搞到的话,还能卖老鼻子钱呢!”

    “照片中的那个女人还不把你给掐死啊!”

    “民国时期处于封建社会的末期,冥婚现象应该比现在普遍得多,我还觉得啊,如果那对男女真的是举行冥婚的话,他们两家都一定很有钱的!”

    “为什么?”

    “你想想啊,民国时照相的很奢侈的事,只有富人才照得起啊!我估计他们两家应该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族!”

    我点头。

    “不过我有点怀疑,也许这张照片是现代人拍的,现在也有人结婚自己玩复古的把戏,还有为什么照片会出现在二中的大成殿里?难道那照片是在大成殿里拍的?”一语的手又开始比画开来了,“是不是这对男女是在大成殿里举行的冥婚啊?”

    “不是吧!大成殿在民国时还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了呢!当年可是战火纷飞啊”。

    “那到不一定啊,民国时的那个袁世凯袁大头,他不是想妄图复辟帝制嘛,发布命令大肆推行尊孔复古,下令让各地学校恢复尊孔读经。我记得他还亲自率领官员到孔庙举行祭祀大典,还去了北京天坛举行祭天仪式,在他的倡导下,各地纷纷成立各种名目的尊孔复古组织。而大成殿属于儒家学派的建筑物,在当时应该很受重视,我估计在当时翻修得一定比现在二中翻修的要华美的多。”

    “可这就更不能在里面结婚了,况且还是死人和死人结婚!”我辩驳道。

    他耷拉着脑袋,皱着眉头细细地想着。

    “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是被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害死的?她为什么要害他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今天经历的事情仔细理一理也是很好理清的,只是有些关系实在弄不明白。又在网上浏览了一会,没有再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很多资料都是大而化之,再不就是重复的。

    “上QQ吧!”一语在旁边忍不住说,“你把我给加上!”

    我看实在也没什么可查的了,只得听他的话,点击屏幕上的那个小企鹅。

    “唉,你一个人回头在家里害怕吗?”

    “怕又怎么了,不怕又怎么了,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的QQ号已经登陆上去了,我点击“查找”,“你号多少啊?”

    “275415209!名字叫一语!”

    “你还用你的真名啊?”

    “我觉得我名字还不错,用上去也很有个性嘛!”他又七手八脚地把他的号登陆上去了,我看到他的QQ头像是几朵马蹄莲。“你也喜欢马蹄莲吗?”我问他。

    “行啊,能看出是马蹄莲啊,我很多朋友愣说是水仙”

    互相加了以后,他站了起来,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该回去了!”

    我又看了看电脑右下角,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你送我下楼吧!”他说。

    “回来你再送我上来!”我好笑道。

    “你什么时候睡觉啊?”

    我摇头,“谁知道啊,什么时候困了就睡去呗!不过现在一点也不困!”我盯着微微作闪的屏幕。

    把他送到了门口,他转头说:“如果害怕的话,给我打电话!”

    “得了!”我不屑地说,“别浪费电话费了!”

    忽然,他又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挂件,递到我眼前:“这个你拿着!”

    我看到那是一块翡翠观音像,翠绿翠绿的。

    “干什么啊?”我没有接。

    “拿着心安些,你一个人在家里嘛!这东西可是开过光的,我在云龙山兴化寺求到的!”他强制着塞到了我的手里。

    “开过光的?多少钱啊?”我端详着,“灵不灵啊?别再是地摊儿货!”

    “钱不重要,心诚则灵嘛!拿着辟邪!”说着他转身离开了。

    “慢走!”我叮嘱道。

    关上了门,我懒懒地回到书房,电脑的主机还微微发着声响,我点开了音乐播放器,听着bandari乐团的音乐,我是很喜欢音乐的,尤其是bandari乐团的,每次听他们的音乐总能让我很是安心。

    正当我和一个初中同学聊天正酣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看了看号码,是一语。

    “喂啊?怎么样啊?还好吧?”他在那头嘿嘿笑着说。

    “好着呢!我现在正在聊天呢!”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字。

    “半夜会不会睡不着啊?要是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寓言故事啊!”

    “你现在到家了吗?”

    “在车上呢!很快就到了!”

    “哦!”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啊!”

    “嗯,拜拜!”

    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出了浴室,我拿着软软地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我打了个呵欠,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得快些睡觉去了,否则又会像今天一样去画室迟到的。我走到镜子前,细细打量着自己,其实晚上我是很喜欢照镜子的,虽然总是听别人说晚上照镜子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到自己的脸有些惨白,嘴唇却很红,两腮也微微发红。墙上的石英钟仍滴答着,我转身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我看到自己的小背包安稳的躺在书桌上,在灯光的打照下,显得如一尊雕塑一样。我轻轻打开它,我还幻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到今天那快不见了的十字绣,但还一无所获。

    关上了灯,我躺在了清凉的竹席上,自然会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努力不要自己去想,可脑子里还是不断地闪出种种画面,暗红色的大成殿,中了邪般的工人,穿列中山的那个女人,以及那张黑白的结婚照片,还有那个从故黄河里抬出的老人。这些换面在脑海里交映着,我似乎还听得到那个女人唱戏的声音,翻来覆去,自然是睡不着。

    我又重新打开了灯,拿起了书桌上的手机,看来还真得听听一语这小子讲寓言故事了。

    “睡了吗?”他在那头笑着问。

    “嗯,但睡不着!”

    “唉,没什么的,勇敢些嘛!还是那句话!”

    “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知道了!可我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明天就要画水粉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的嘛!呵呵!”

    “我更喜欢油画!”

    ……

    一语这小子对于美术懂得不少,从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说到莫奈,又说到梵高、高更。说到毕加索的时候,他告诉我,如果提到“毕加索”仨儿字时,一定要说成“毕卡索”,这样才显得有些艺术修养。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去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地。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晨曦从窗帘的一角射了进来,就像是一把黄金剑一样穿插在我面前。我的头一点也不痛了,反而有种很是清醒的感觉。看着枕头边的手机,wωw奇Qìsuu書còm网我苦笑着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我有些诧异昨天晚上居然没有做梦,毕竟昨天我可看到了死人了啊,而且死相还是那样的恐怖。

    今天去画室没有迟到,到了铜牛的时候距离平日时间还差二十分钟,这四周又像往日一样聚集了一些农民工。我挎着包,走上了旁边的一座桥上,凭着栏杆观望下面的故黄河,龟裂的河道,黑黝黝地,一直通向远处,中间不到两米宽的水流就像是墨水一般,而且还不时上翻着气泡,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腥臭味。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嗨!”声音有些沙哑,一听就知道是张一语。

    我转过身来,他就站在我面前,穿着一条淡卡其的休闲裤和一件黑色的T恤衫,而且今天还骑了一辆自行车。

    “发现了什么?”

    我摇头,“我只看到了臭水沟!”

    他一边将车打上腿一边问我:“你昨天有做恶梦吗?”

    “没有,我睡觉一般都不会做什么梦的,昨天有不例外!”

    他走了过来,凑着脑袋向河道里观望:“你说——那个老人淹死的地方是那个女人出现的地方吗?”

    我皱着眉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的,因为昨天看到那女人是距离很远的,我只能确定她大体是站在哪里的,要说是不是和那老人死的地方一样,这我倒是不确定,但我觉得那老人的死一定与她有关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距离应该不是很远!”

    “这么说那个女人就是水鬼了,把那个老人给拉下水!”

    “可她为什么要把那个老人拉下水呢?”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想你应该去问那个女人而不是我!”他嬉笑着说。

    和他一并来到了画室,此时同学也快要来齐了,我们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各自找地方画画,而是每人拉了个凳子,坐着听谢老师讲解关于水粉画的事,说不到半小时的时候,谢老师就接到了个电话,是一个文化用品店的老板打来的。谢老师一脸兴奋,派一语他们几个男生去楼下搬那老板运来的画具,我也跟着跑了下去,但没帮上什么忙。

    剩下的时间自然是用于感受色彩了,也就是自己随便沾取颜料涂画在纸上,以感受各种色彩之间存在的异同。一上午就被兴奋地画笔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中午的太阳是最令人心烦的了,我撑着伞站在楼下,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一切,柏油的路面泛着光亮,故黄河也如平时一般死气沉沉,四周的那些农民工还是平日那副样子,懒懒散散地。张一语正在旁边给他那辆自行车开锁。按计划我们准备利用今天中午时间再去二中看一看,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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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0:58:5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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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章(2)

    “你觉得你骑车载着我这合适嘛?”我问他。

    “不合适的话你可以跳下去!”他目视着前方,两着手稳稳地抓着把手,“正好你手里还有把伞可以当个降落伞用!”

    “我这是上了贼车!”

    “哎,赶紧把你手里撑开的伞合拢上,我们头顶上又没有大片大片的阳光,你撑着个伞影响我的速度!”

    “我打伞怎么了!你不是吹你车技挺牛的嘛!还说骑得贼快!我看也不过如此啊!”

    “载着你这头猪我得速度快得起来啊!赶紧把伞和上!”他嚷嚷着。

    我把伞和上丢在他的车篮里,双手紧抓着车的后坐杠上。望了望头顶,尽是大片大片的梧桐,它们把几乎遮着了整条街,其实我是很喜欢这种林荫小道的,但像这种小道一般都不通公车,也应不通公车。路边很多店铺正忙得不亦乐乎,很多路人正在林荫下就餐,我是没感到多么的饿,因为在画室里没少吃零食。

    “稳着了,我骑快了!”他喊着。

    “嗯,放心吧,我要是掉下去的话,会给你发个短信说一声的!”

    这小子还骑得真快了些,感觉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我更加用力抓着后座杠生怕真的一不留神会被甩下去。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什么话,我怕口渴,他怕口渴加更劳累。

    河青路路口我已经看到了。

    “看看用了多长时间!”

    我看了看表,道:“用了十分钟!”

    “不慢吧!我这速度,绝对不是吹的!”

    “昨天我还就用了五分钟呢!”

    “真的假的?”

    “真的,不过我是坐出租车!”

    他无语得要去撞墙。

    我又看到了二中的大门了,牌坊上的暗红色的瓦反射着光,有些刺眼。我想这次进去一定好好四处看看,绝对不可以像昨天那样慌不择路了。

    一语把他的车锁在了门口,我们两个像是奔赴战场似的往里走。我看到了路尽头那一片的殷红,我感到那就像是一摊涌动的血。

    谁知我们俩刚走进去几步,就被一个从旁边传达室跑出的保安叫住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忽然想到昨天就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

    “我们告别母校,顺便拍些照,请你不要拦道,多多关照!”一语的话很压韵。

    我心里好笑,还没来这里上学就要告别了。

    “你们高几的?”

    “高三的,看不出来吗?”一语挺了挺腰,做出一副惜别的样子,“马上就要去云南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呢!”

    那保安点了点头,“别乱皮脸(皮脸——徐州方言,即捣乱),现在学校正在进一步整修中。”

    一语拉着我就往里面走,来到了一号楼前,他指着东面的楼梯口说:“就是从这里去图书馆的吗?”

    “嗯,是的,图书馆就在二楼,一上去就看到了!”

    “我们先去大成殿转转,回头走的时候再去图书馆,把你昨天走的路线从头到尾走一遍!”

    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大成门的前面,高大木门就显现在我们面前。一语跑到门前,轻推着向里面观望,“这里面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楚啊!”

    “里面不是有一张大桌子和几张椅子嘛!”

    “嗯,现在看到了!这里面可能是个会议室。”

    大成门是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俩顺着东墙向后绕去。大成殿赫然在眼前了,烈日下的它显得有些昏沉,墙壁也显得愈加发暗,呈现暗红色。

    正当我们准备顺着台阶向上继续走的时候,一语停下来了,指着大成殿的屋顶说:“宇缘啊,你看屋顶!”

    我眯着眼睛望去,屋顶尽是黄色的琉璃瓦。

    “怎么啦?”我问。

    “你看中间的一部分瓦,比四周的都显得旧一些!”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大成殿屋顶中间有一大片瓦是旧的,和四周显得新一些的瓦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屋顶呈“回”字型。

    “为什么中间会有旧瓦啊?”我不解地问道。

    “我咋知道啊!”他说。

    来到了大成殿前,一把大铁锁将门紧紧锁着,和我昨天看到的一样。脑海里关于昨天的记忆一直挥之不去,我甚至又闻到殿里那潮湿的气味。

    他指着门闩上的大铁锁说:“你看,上面都盖上了厚厚地灰尘了,还有一些生锈,看样子还真有段时间没开过了。”说着他扒着门缝向里面观望。

    “怎么样?怎么样啊?”我焦急的问道。

    “眼睛还没适应过来呢,你急什么啊,要不你来看?”一语不紧不慢地说,“你说着大成殿两侧还各有一间屋子?”

    “嗯,对啊,东面的是校史馆,西面的我就没看清是什么了,反正东西各有两间屋,是黑色的门,应该是木门。”我努力回想着昨天在着殿里看到的一切。

    “里面够乱的啊,怎么都是烂桌子椅子什么的啊?”

    “我估计这大殿也就是个储杂室。”

    一语撤过了脑袋,鼓着腮帮吹气说:“这里面还真的个典型的闹鬼场所啊!想不到这里竟是个储杂室。”他又往后走了几步,盯着头顶“大成殿”仨字,又说:“看外表还挺气派的啊!就是没什么内涵啊!”

    “好了,你别在这里抒情了,我们再往别的地方去吧。”

    “要是能进这殿里就好了。”他惋惜的说。

    “你用头撞开啊!”

    来到了大成殿的后面,这里和我昨天看到的几乎是一样的,那株铁树绿油油地,操场上的玻璃篮板也反射着阳光。

    “你是在这棵铁树下发现那块十字绣的嘛?”他指着那株铁树说。

    “对,就是这下面。”

    他低头仔细地看着那株铁树一会说:“那帖子回了吗?”

    “哪个帖子?”

    “就是那个《大成殿后面的鬼影》啊?”

    我摇头,“我还没看呢,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来画室了,哪还有闲工夫上网啊!”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至于具体是什么倒说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实在,回想昨天,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一般。

    “你也觉得这大成殿后面有鬼吗?”我问她。

    “要是搁平常我才不会信呢,不是听你说了你的离奇经历了嘛,我才有些信的!”他直起身,四处打量着,“现在指不定啊,我们俩身边就到处飘着鬼影!”

    我们又跑到了西墙边,这墙壁上的有的漆都脱了皮,看样子已经是刷上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眼前又闪过昨天那些在这里忙碌的工人,尤其是那两个满头都是红色油漆的人,看上去显得血淋淋地。

    “这墙已经刷很长时间了,你看——上面的漆有的都脱落了,看样子啊,你昨天确实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了。”他皱着眉头说,“那些工人是不是在用血来刷墙啊?”

    “血?用血刷墙?”我感到很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随便猜猜罢了。”

    绕大成殿一周后,我们俩又站到了殿前了。大殿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萎靡的老人似的,饱受着强烈地阳光刺激。

    他指着旁边一块断了的石碑说:“宇缘啊,你知道这块碑是怎么断的嘛?”

    “我哪知道啊,你用头撞断的?”

    “NO!想当年我和一高手在这里比武,我一个龙爪手,将其右腿拽住,然后向这石碑一抡,只听一声巨响,这石碑便断掉了,那高手也惨死于我之手,哈哈!”我知道他这样说是在缓解这压抑的气愤,他又指着东面那完整的石碑说,“宇缘啊,告诉你,不要惹我生气,要不然那块碑也会被你给撞断的!”

    “得了,得了,你就少在这里吹牛了!”我嗔道,“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现啊!”

    “也不是啊,”他笑着看着我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去你昨天没去过的地方!”

    “去哪啊?”我四周望着。

    “他指着东面那幢新盖好的实验楼说:“去楼里看看吧!到楼上的时候,我们可以从窗户看二中的全景。”

    那幢楼整体都涂着淡黄色的粉漆,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南部有一道玻璃墙,从底一直通到顶。这幢楼内部还在装修着,门前摆了一堆一堆的装修材料。

    一进去,就感到四周猛得一凉,就像是有大团大团的冷气迎面扑了过来似的。

    “这里面怎么也这么冷啊?”我看到地面上满是装修材料的残渣,周围的空气也充斥着难闻的化学气味。

    “这是底层,自然不热!”

    这楼里还有一些工人,他们都穿着蓝色的衬衫,这又使我想到了昨天见到的那些农民工。

    我和一语大步向里面走,也没有人拦着我们,那些工人正在忙着吃饭,只是草草地看了我们几眼。这实验楼里的教室很多,只是门上还没标有铭牌。我们顺着楼梯向上走,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楼道里。

    每到一层楼,我都会忍不住向里面的走廊观望,这大白天的,可那些走廊里还是显得有些黑,从另外的尽头艰难得射进来光。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六楼,一语点着脑袋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我们一转身,来到了六楼的一间教室,门也没有按锁,一推就开了,屋子里面空得要命,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地面上还残留着装修材料的残渣。窗户不高,我正好可以俯视着大成殿。

    “有什么感觉没?”一语问我。

    “我只感觉四周的化学气味很重!”

    他又拿出了手机,对着楼下的景物左拍又拍。

    “能拍着啥啊!你的手机又没有特异功能啊!”

    几分钟后,我和他又来到了南墙那从底至上的玻璃墙。我看到了那几幢教学楼,以及周遍的一些小区居民楼。

    “唉!没什么感觉啊!你呢?有什么感觉没?”他问。

    “我哪有什么感觉啊!就是觉得累了!”

    “走!咱撤吧!”他说。

    我好笑道:“我晕啊!我们来这就是爬楼的啊!早知我就不上来了!”

    一下了楼,我就感到肚子饿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图书馆了,我和一语几分钟后便出现在了一号楼的下面,顺着东面的楼梯,我们俩一前一后的向上走,来到了那个拐角,又闻到了那股很难闻的气味。

    “这是什么味道啊?”一语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了想,说:“应该是某种消毒水的味道吧,应该是消毒水的味道!”

    图书馆的门锁个叮当作响,一语摸着门上的锁说:“今天我们俩是进不去了!”

    “你用头撞开啊!”

    图书馆对面是阅览室,栅栏门此时也紧锁着。

    我们悻悻地回到了楼下,一语对着眼前高大的教学楼发呆,目光穿过大道,紧放在了那红色的尽头。

    “怎么这么平静啊?”一语叹着气说,“实在有点让我失望了!我本来还以为可以碰到什么特匪夷所思的事儿呢,结果我们俩就在这里瞎转悠,唉!”

    我听了好悬没趴下,苦笑着说:“你想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啊?”

    他不语,仍像个侦探似的四处打量。

    在他的建议下,我们俩又在二中的别处溜达了一阵子,直到我肚子饿得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我们俩才决定打道回府,顺便在门口的一家叫“二中米线馆”的小店垫巴了一下。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让他很失望,他摇头说不是很失望,只是没有我昨天晚上说的悬乎。

    回到画室的时候,我们俩又把故黄河好好看上了很多眼,似乎它很快就要消失似的,可就是看上更多眼,还是没什么发现。今天过得是很平静,就像是前天或前天以前的所有天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都像今天似的,平静得要命,没有再发生什么令我不解的事情。《大成殿后面的鬼影》也一直没有回帖,那淹死在故黄河里的老头的事情也像阵风似的吹没了,故黄河也在被慢慢地整修着,有时候我还会站在走廊的窗前,看外面黑黢黢地河道亦或下面匆匆的人流。

    张一语越来越对我的话感到不相信了,有时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吹牛大王。

    我撒下了句,爱信不信!

    正文  第五章(1)

    八月十六号,画室。

    我驻足观望着我一幅完成了的水粉画,张一语正满手颜料地对他的画进行修改,谢老师也坐在凳子上为一个同学演示作画,画室里的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明天就去报到了!”一语抽空对我说。

    我点头应着,目光放在了墙上的一幅素描画上,这是那天的画的那双眼睛,它在白色的墙壁上愈加明显,乍一看上去就像是黑黢黢的窟窿一般。那眼睛的目光此时看起来竟显得有些幽怨,想到完成它的那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这些日子以来又如此的平静,可明天就是去二中报到的日子了,我心里就像是又被压了块石头似的,这些天来平静得几乎使我忘记了我在二中的那场经历,可此时那墙上的目光又像是预示着什么,我不禁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向前走几步,故黄河就出现了,这些天来工人们没少忙活,有大堆大堆的淤泥被清理了出来,河道两侧也都砌上了石栏、石台。

    水龙头激烈地喷着水流,冲击着我的颜料盒,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随着流水在池子里打转。我抬头,看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长了些,有些遮眼了。

    “你们女孩就是喜欢照镜子!我记得我们班以前每个女生手里都有一块小镜子,上课照,下课还照!”张一语捧着他一堆满被沾染着颜料的画具,像个木桩似的站在水池的旁边,嘴里撒着风凉话。

    “镜而正衣冠,孰知镜之要乎?这厮哪来的衣冠禽兽?”我拿着还沾着水珠的颜料盒走开了。

    张一语被我说的一愣,估计他不太在行古文,但“这厮哪来的衣冠禽兽”他还是听得明白。“谁是衣冠禽兽啊!”他忿忿地的声音响在我背后,“你个吹牛大王!”

    八月十六号晚上七点四十分,家中的客厅。

    我像摊烂泥似的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一个劲儿的换频道,这黄金时间居然没有我喜欢看的电视节目,真是窝心。爸爸此时正在书房里敲着电脑,看样子又在赶做着什么业务了。球球很是安然的睡在沙发旁,长长的睫毛耷拉着。

    突然,电视画面中出现一副黑色的棺材,里面躺着两个穿着华丽礼服地纸人。我吓了一跳,看了看台标,是中央十套,又看了看底下的一行字,我的头皮都发麻了,好悬没叫出声来。

    “冥婚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又是冥婚!”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心里告诉自己赶紧换台,可手里的遥控器就是没得按。

    电视画面切到了主持人,“冥婚就是一种封建陋习,它的背后在这档节目中就是罪恶,为了钱财,犯罪份子竟然下毒手杀人。”原来这是一档刑事侦破案件节目,我还以为是探索发现之类的节目呢。

    我拿起了手机,把张一语的号拨了过去。

    “喂!赶紧去看电视!中央十套!”

    “什么好看的?有美女?”

    “对,大美女!赶紧看!”

    一语“哦”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他叫着:“快换台,中央十套!”

    “换什么台啊!这一集还没完呢!”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晕啊,是关于冥婚的啊!”一语对着我说,“哪有什么美女啊!”

    “我也是刚开始看!”我盯着电视画面。

    电视上讲的是发上在山西省的一起少女失踪案,有好几个少女接二连三的失踪。同时还讲到有一对老夫妇为自己死去却还未婚的儿子举行冥婚。原来冥婚中的“新娘”正是那些失踪少女中之一,犯罪份子将那些少女骗走并将其残忍杀害,而她们的尸骨就被卖给一些鬼媒人,从而获得钱财。

    “现在居然真有这样的事啊!”一语在那头嚷着。

    我一言不发,眼睛仍盯着屏幕。又出现了那副黑色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两个穿着华丽礼服的纸人,一男一女。

    “喂!宇缘!没事吧你?喂?”

    “没……没事,我正看着呢!我挂了啊!拜拜!”

    “你害怕吗?你一个人在家吗?”

    “不,我爸爸今天也在家,我不害怕!”

    书房的门是大开着的,我看到爸爸正聚精会神的敲打着电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微微闪动的屏幕,脸在屏幕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惨白。

    “又是冥婚!”我皱着眉头,心就像是被人狠揪了一番。

    我站在了阳台上,看着二中校园里的大成殿,其实二中校园里的很黑的,也只能看到大成殿大体的影子,黑黢黢地如窟窿一般,我竟联想到了我画的那副贴在墙上的眼睛。

    晚上的风很大,我看到了自己的头发在眼前舞动着……

    张一语这小子实在有些不像话,一大清早电话就打来了,手机在桌子上又是震动又是响,比闹钟还挠人心。

    “你一清早就把我捣弄醒?欠揍啊!”我嚷嚷着。

    “你听我说完再揍啊!我做了个梦,哎,对了,你有做什么梦吗?”

    “没有,你做的什么梦啊?”我揉着眼睛问。

    “我的梦断断续续地,画面也很多,有些记不起来了,有些记得特清楚!”

    “那就拣清楚的说!”

    “我觉得我的梦一定和冥婚有关,我梦见自己和一个女人结婚,入洞房的时候发现四周都是棺材,而我脚下也是一口棺材!”

    我心里一惊,精神一下子倍儿足,“什么什么?再说一遍!”

    “我觉得我的梦一定和冥婚有关,我梦见自己和一个女人结婚,入洞房的时候发现四周都是棺材,而我脚下也是一口棺材。更邪门的是——那个女人最后变成了一个灵牌。我还看到很多人来给我祝贺,可我都不认识他们啊!”

    “你怎么又和冥婚扯上关系了啊?一个女人,还变成了灵牌?那……那你还梦见什么了吗?”

    “都是画面,对了!有大成殿,我梦见大成殿了!还有黑色的棺材,唉,反正一大堆东西,有的醒了后就直接忘记了!”听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抱怨。

    “不要紧啦,一个梦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准备一下,回头学校见!”

    “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我为什么会做这些梦啊?你仔细想一想你昨天晚上有做什么梦吗?也许你忘记了!”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虽然昨天晚上看了那关于冥婚的刑事案件,我心里也是很害怕的,但我白天都在画室呆着,一直画画,累得要命,躺下后没多久就睡过去了,而且睡得很沉,一睁开眼睛就天亮了。

    “没……没有做什么梦!”我摇头说。

    “哦,回头你早点来学校啊,我一定要进大成殿里看看!”他在那边嚷嚷着。

    “知道啦!”

    刚吃完早饭,还没来得及漱口,张一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宇缘啊,我现在已经到学校了!你吃完饭了了吗?赶紧来啊!”

    我瞅了一眼墙上的钟,刚刚过七点而已,学校通知书上写的是八点半钟到学校报到。

    “现在才几点啊!你去的也早了些吧!”

    “管它几点啊!你赶紧过来!”

    “你现在在哪啊?”

    “我现在在二中的大门口呢!”

    “怎么不进去啊?”

    “大门还没开呢,保安不让进!”

    我听了这话好悬没把刚才吃下的东西吐出来,“我去了他们就能开门?你现在都没进去,我要是去了不还和你一起在门口等啊!通知书上说八点半到学校,现在还早着呢!”

    “八点半啊!我晕倒啊,不是说七点半嘛。那我现在去找你吧!”他在那边有些不耐烦地说。

    “别介啊!我爸在家呢,你一大清早就来,他能把你给打残了!”

    “那我去我外公家,回头走的时候叫上我啊!”

    挂上电话后,我心里有些好笑,从一语的口气可以听的出他有些着急,至于他害不害怕我倒没多大把握去说,但明显和他以前那副侦探样子有很大差异。

    为了不让他太着急,我急忙地跑到了楼下,几分钟后,就看到他骑着自行车从小区大门冲了进来。

    “真邪乎啊,我居然梦到和一个女人结婚,她最后还变成了一个灵牌,而且我脚下还踩着棺材!”一放下自行车他就迫不及待地说。

    “那个女人的样子你看清楚了吗?”我又想到了那张照片,“那女人不会是照片中的那个新娘子吧?”

    “我也不知道,感觉上好象是,你把那照片中的女人描述的也不是很清楚,你现在好好跟我说说她是什么样子,还有她的装束!”

    其实那张黑白照片我也只是扫了一眼罢了,“我记得那女人面部表情有些呆板。那男人也是,不过那女人呆得更严重些,至于穿的,就是穿着民国时期的结婚礼服啊,和现代有很大的差别,那女人的衣服有些肥大,鞋子尖尖地,头顶上还戴着一个珠冠。那男人就穿着马褂和袍子。”

    “民国时期。对!我怎么觉得那些来祝贺的人都穿着长袍马褂呢,而且你知道吗,那些来祝贺的人每个人看恰里都跟死人似的,就像是电视里的僵尸!”

    “你是和那男人装束一样的嘛?”

    他要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只知道那女人站在我面前,并且对着我鞠躬,而且我也情不自禁的弯腰鞠躬,旁边就响去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地!还有唢呐、锣鼓的声音。”

    我继续努力回忆那张照片,“还有什么?你还梦见了什么?说仔细点啊!”

    “剩下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有水潭,水潭……上面还漂着一块……一块什么来着?”

    “十字绣?”我补充说。

    “不,不是十字绣,是刺绣,绣的是一对鸳鸯!”他说的很坚决,眉头紧锁着,“好像……对了!好像水潭里还有一具尸体,对!是一具尸体,但没有头!”

    “没有头?”

    他点头,“对,没有头,整个水潭都被血染红了,无头尸体就是漂在水面上的!”

    “你不是说还梦见了大成殿了吗?梦见关于它什么的呢?”

    “梦里出现大成殿的画面很多,侧面的正面的都有。总之这个梦很乱,而且我忘记了不少东西,你没听说过嘛,从梦中醒来后,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梦境会忘记!”

    “会忘记?”我有些不明白。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是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你会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就好象这景象以前发生过似的!”

    我猛然一惊,“是的,这种感觉有时就会发生,就是突然间感到周围的一切那么的熟悉,就好象从前经历过似的!”

    “这样的感觉常常会来!”他又补充了一句。

    梦境有时候亦幻亦真,从一些书上我还知道梦境是可以预示未来的,比如美国前总统林肯在自己遇刺之前就曾经梦见自己被刺杀。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小声的问。

    “等呗,等今天到了学校再说吧,我一定要进大成殿里看看,兴许还会发现那张你说的冥婚照片。”

    八点钟,我和一语出现在了二中的大门口,大门已经开了,远远望去,很多同学正围拢在一号楼下,估计是在看分班情况。我也和一语挤了进去。宇缘,张一语,这两个名字竟出现在了同一张单子中,是在高一(10)班。

    “我的感觉还挺准的啊,我们俩还真分到了一班啊!”一语嘴里念念有词。

    我们俩又费了股劲找到了高一(10)班,是在三号楼第二层最东面的教室,此时教室里的人了了无几,站在靠北面的窗户可以看到三号楼后面的大成殿。

    我们还没在教室里把板凳坐热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楼后,大成殿又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了。感觉时间真的如水一样平淡,它不一切也冲得平淡,如果没有一语告诉我他那个奇怪的梦境,我此时也许会很平静。

    我们头顶是大片大片的梧桐,知了在树丛中乐死不疲地叫着。

    走到了殿门前,一语抬起脑袋看头顶上的那块扁额,“大成殿!对,就是这三个字,梦里就是这样看着它们的!”

    我晃了晃门上的大铁锁,锁上的灰尘都已经没有了,看样子这门被人在最近打开过。我把头凑到了门缝前,大殿中央堆了好些绿色的军装。但军装的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杂乱。

    “一语啊,你看殿里有好些军装啊!”

    “军装?”他也凑过了脑袋,“还不少呢!”

    “明天就要军训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一定会发军装的,这么说这大成殿的门也会开了!”

    一语点头称是。

    “你们俩是干什么的!”背后猛然响起了一男人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把我和一语吓了一大跳。回头才发现那是一个年纪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穿着墨绿色的裤子,红色的汗衫,头发不长,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威严。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就是随便看。随便看看!”一语连忙解释。

    “哦,别乱皮脸啊!”说完他便旁若无人的转山离开了,向东面新实验楼走去,背影一晃一晃地。

    教室里已经来了好些人了,但大家都有几分拘谨,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正在给来的同学进行签到。我和一语跑到了窗边的空位,在那里正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大成殿,它的墙壁仍是暗红的,就如凝固住的血液似的,在强光下居然还有几分刺眼。

    不一会,又一位女老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堆报表。她扫视了班里一下,然后就开始点到。她叫姚莹,是我们班的班主任,那位年轻的女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只不过是个副的。

    “高中就不一样啊,连班主任都有俩,一正一副!”我笑着对一语说。

    “我估计副的都是刚才师范毕业,跟着老资格的班主任打下手罢了!”他说。

    姚老师接下来就开始强调一些事情,无非是什么可以做或必须做,什么不可以做。这一套我从小学一直听到现在。

    耳边一直是姚老师的声音,我的眼睛则时不时地看外面的大成殿,我看到了那个穿红色汗衫的人了,他走到大成殿门前,并且把门给打开了。我连忙用腿撞旁边的张一语:“喂,看啊,大成殿终于开门了!”

    他没有言语,眯着眼睛看着那洞开的门。

    姚老师喝了些水,看样子她要说上好一段了,我捧着下巴,发呆似的看着外面阳光下的大成殿。

    不知不觉中,我感到眼前的画面在褪色,从大成殿顶部的一个点开始,像水波一样向四周扩散,很快,眼前的画面都是黑白的了,大成殿顶部的金黄色变成了白色,而且白得有些刺眼,墙体是黑色的,就像是泼了墨一般,大成殿那开着的门里更加的黑,而且门里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白色的点,它的晃动,就像钟摆一样。

    我努力想叫旁边的一语,可身体竟不听使唤。

    猛然间,我发现自己就站在大成殿门前,我看到了,门里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就是她在来回地晃动着。她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惟独眼睛和嘴是黑色的。她的衣服有些肥大,两颊还飘着很长的白布,白布一直垂到她的腰际。她的鞋子也是白色的,而且很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平静,看到眼前的她竟没有任何恐惧感,也许是我根本动不了了,包括自己的心。

    她停了下来,就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像个木桩似的。她的眼珠是黑色的,而且黑得发亮,我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她眼中扭曲的样子。她的嘴唇就像是涂了墨一样,慢慢的,她张开了嘴巴,里面也是黑黑的,看不到她的牙齿和舌头,就像是一个很深的窟窿,我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魔一般,虽然我的意识很清楚,可我竟控制不了自己,我的手慢慢地抬起,伸出食指往她的嘴里送,她猛得合拢嘴,我的食指并未感到疼痛,只是感觉有些阴冷。慢慢地,我发现黑色从我的食指开始一点一点向上蔓延,整个手变成了黑色,然后那黑色继续向上……阴冷,我只能感觉到阴冷。

    她雪白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是贪婪的吮吸着我,我看到她的眼珠变成了红色,嘴唇也变成了红色,除了这些之外,其余的部位仍是白色。

    她仍在吮吸着,从同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我也感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有种眩晕的感觉,那女人雪白的脸面也随着我一阵一阵的眩晕而愈加明显。

    忽然,感到手臂竟有了知觉,因为我感到有人在碰它。眼前也猛地发白,四周黑白的世界开始恢复了颜色,绿的树,金色的瓦片,暗红色的墙壁……

    “你愣什么啊?”一语又碰了我一下手臂。

    我恍然一惊,发现自己正用食指顶着面前的玻璃。

    “怎么啦?”

    “我……我也不知道,我看到那个女人了,她……她在吸我的血,我浑身都被吸得发黑!”我惊恐的说。

    一语凑过了脑袋,顺着我望的方向望去,“哪有什么啊!她在哪啊?”

    正当我准备好好解释一番的时候,姚老师就对我们俩发话了:“那边的两个同学,你们注意集中精神,下面说一说明天军训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看着红色的桌面。

    大约五分钟后,姚老师终于把她所要讲的东西讲完了,接下来就是打扫卫生,并且安排人去大成殿抱军装。一听要去大成殿抱军装,我和张一语两马当先跑到姚老师面前,表示愿意效劳,本来姚老师不愿意要我去的,因为我是个女生,但我还是执意要去。

    下了楼,向后一转,大成殿便出现在不远处了。

    “刚才怎么回事啊?”张一语问。

    “我梦到了那个照片中的女人,她在大成殿的门口飘来飘去,而且还在吸我的食指,我浑身都被吸得发黑了。”

    “她是什么样子?她是吸血鬼吗?”

    “我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黑白的,她浑身上下都是白白的,惟独眼睛和嘴巴是黑色的,看上去很是恐怖!”

    “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不要怕她!”

    “可我感觉她就要来了!”

    此时大成殿已沐浴在强烈的日光下了,暗红色的墙壁竟有几分刺眼,金色的琉璃瓦反射着光芒。我身体的周遭是热辣辣的空气,但我感觉从大成殿的方向传来一股股冷气,仿佛我们此时正奔向一座冰山,一座未知的冰山。我转头看旁边的张一语,他的表情甚是严肃。

    终于站在了开着的大成殿的门口了,这感觉和刚才在梦境中的很像,只是门里那飘着的女人换成了那个穿红色汗衫的人,他此时正在给来的同学发放军装,忙得不亦乐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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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1:00:3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章(2)

    “走!”张一语带头走进了殿内。

    这殿里果然很阴冷,和外面热辣辣的世界形成很鲜明的对比,脚一沾上地板,就感到周围猛的一凉。殿里还是很乱,只有堆放军装地方拾掇的清净些,空气中的潮气味很重,而且还混杂着一股霉气味,仔细回想起来,和我那天来二中报名“走进”这殿里的感觉很像。我心里又在打转转,我真有些怀疑那天是不是真的进来了,如果没有进来的话,这感觉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呢?

    殿里的光线没有我想象中的差劲,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东面黑色门上方的“校史馆”三个字。西边自然是那扇黑色的门,而且门上没有锁,仅仅的关上了而已。一语对我打了个眼色,趁着那个老师忙于分发军装,我两一前一后的向那黑色的门走去。

    她转身,几步上前把那黑色的门打开了,门里面是黑黢黢的,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我眼前似乎又闪出了那个穿中山装的女人,我甚至还感觉到背后站着那一群怪异的工人。

    地面上的碎物很多,踩在上面劈啪作响。终于来到了那黑色的门前,潮气味道也更重了些。一语长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推眼前这近在咫尺的黑门。随着一声闷响,那门闪开了可容一个人钻如的门缝。一语拉着我,我们俩一前一后的钻了进去。

    这屋子里黑咕隆咚,要比我那天“进来”更加黑暗,窗户被一些黑色的物质遮得很严实,阳光很难照进来。四周的潮气更重了,就像是有大股大股的水蒸气从地面喷涌而来,打在身上冷飕飕的,我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看不到一语的脸,抓得他的手很紧,“有灯吗?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啊!”

    “用手机,快,把手机打开!”

    两部手机打开了,我的手机的灯光是蓝色的,看上去有些鬼魅。这屋子里也是乱得很,我还看到脚边居然有小虫子爬过,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来。

    “找找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堆书!”一语撒开我的手,弯下腰,借着手机的光亮四处打探着。

    我也只得寻找,还差点碰到了身边一个木架子,仔细一看,这木架子竟是一个破旧的书架,不高,仅仅到我额头罢了,它被腐蚀得厉害,木质已看不出颜色了,而且上面还满粘着霉菌,白花花地一片一片,气味也很刺鼻。

    蓝色的灯光向下打,我看到在书架的最底层竖放着一沓书,一沓旧书。

    “喂,这里有书!”

    一语让我打着灯,自己蹲下身子,伸出手将那沓书拉了出来,放在地上一本一本的翻找。

    四周静得要命,只有他翻书所发出的沉闷声,我的心一直都是猛跳着的,灯光也随着我发颤的手微微晃动。

    那本书出现了,《中国民俗史》,封面上那一行黑色的隶体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是这本吧?”张一语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嗯!”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会真的找到这本书,虽然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可现在有种又回到那时的感觉。

    在蓝幽幽的灯光下,一语的手颤抖着翻着这本书。那块折起的宣纸出现了,我还看到书页上那两个黑色大字——冥婚。

    “就是这个吧?”说着,一语颤颤悠悠地将那宣纸一点一点打开,那张黑白色的照片出现了,我看到了女人的女张脸,以及她浑身上下的装束,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一语忍不住环顾着四周,就好象我们周围有什么脏东西似的,可事实上这里除了黑之外,剩下的就是平静,甚至连跑来跑去的小虫子也安稳的停在了某个地方。

    “这里光线不好,我们把照片拿回去好好看一看!”一语重新将照片包裹在宣纸里,然后把宣纸放到了《中国民族史》里。“这本书我们也给带走吧,我觉得它也很不一般!”

    此时,我的眼睛已经有点适应这黑暗了,从门外射进的微弱的光使我看到了我们四周凌乱的一切,我还看到一语的脸,有些惨白。

    一语又忙着将刚才翻乱了的书整理好,重新是到了这破烂的书架下面。

    突然,一阵轻快的《卡农》响了起来,是一语的手机响了。这突兀的乐声着实地吓了我们一大跳。

    “是谁啊?”一语抱怨着。

    显示屏上有“姐姐”二字。“是你姐姐!”我把手机递给了他。

    他把那沓书放回了书架,不手机放到了耳边。“姐啊,啥事?”

    ……

    “我在大成殿里抱军装呢!”

    ……

    “你怕什么啊,胆小鬼!”

    ……

    “回头放学时等我啊!”

    ……

    “知道啦,挂了!”

    挂上后,一语嘴里念念有词:“我晕倒啊!真受不了!”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虽然我知道问别人打电话的内容有些不礼貌。

    “我姐,她说她在别的班害怕!”

    “你姐?她也在二中吗?”

    “嗯,她也是高一,我们俩是孪生姐弟,她就比我大十几分钟,她学习比我好,她在四班!”他把那本《中国民俗史》拿在了手里,又四周看了看,“我们走吧!”

    大成殿中央的军装已经发出去过半了,我们班那几个来抱军装的同学早已经离开了,那位穿红汗衫的老师看到了我们俩从西门走出来,而且张一语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就质疑地问:“你们干什么啊?你拿的是什么?”

    “我们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罢了,我拿的是我自己的书,《张悦然文集》,你们要不要看!”说着一语使着障眼法,把书晃个不停。

    为了不引起这个老师的过度怀疑,我们俩又在大殿里转悠着,墙上的那张孔子像上面粘满了灰尘,最顶部还有蜘蛛结的网,靠北墙处摆放着一溜新拖把。我们来到了东面那扇黑色的门前,这门是紧锁着的,只闪开了一条细细地缝,门缝里也是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到。

    “老师啊!咱二中的校史馆就是在这里的啊!”一语大嗓门的说着,声音在这大殿里显得沉闷沉闷地。

    “嗯!”那老师有些不耐烦的吭了一声,又接着说:“你们高一新生现在应该正在打扫卫生吧,你们俩是闲溜达什么啊,赶紧回去干活去,完事后就发军装了!”

    既然人家已经下逐客令了,我们也不好再呆下去了,况且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一语笑着对我说:“咱走吧!”

    “啊——”刚转过身的时候,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因为我看到北墙边的那些拖把竟变成了一根根插着人头的棍子,木棍是从人头的颈部插向头盖的,那些头颅的头发散乱得要命,头发里包裹着惨白的人脸。我感到背后不断有冷气喷打着我。

    大殿里的两个人被我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怎么了?”一语忙问。

    “人头,人头!好多人头啊!”可仔细一看,那些拖把又变的没有异常,那些人头也似乎在一瞬间消失的没影儿了,我惊愕着,看着那些无异的拖把足足十秒钟,“刚才看到那些拖把的头都变成了人头,人头!好恐怖的啊!”

    那老师转过身,看着那些被我说成是人头的拖把,不好气地说:“哪有什么人头啊,你别咋咋呼呼的!”

    “没有什么人头,你看错了,别怕别怕!”一语安慰着我,拉着我赶紧离开。

    我感觉脚下是轻飘飘地,就像是踩在棉花团上似的,我刚不敢回头,因为怕又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些人头难道只是因为我眼花才看到的?

    一出了大成殿,我们便迫不及待的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我有些惊奇,在那么潮湿的环境下它却保存的很好,也许是用宣纸包裹住的缘故吧。

    “这个女人固然就像死人似的,你看她的脸,和活人差别很大啊!”一语说,“但这个男人不像是死人啊,对了?这个女人要是死人的话,那她是怎么站立的呢?”

    我的目光游走在照片上,嘴上没有给一语作任何回答。

    “这照片上除了这个女人有些恐怖外,就没什么了,这张照片很普通啊!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冥婚照片,这个女人之所以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化妆的缘故!”一语猜测着说。

    可我总看着这张照片感到奇怪,可奇怪在哪,我又具体说不上来,但总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用徐州话说,就是看上去很冤的样子。

    “刚才你真的看到什么人头了吗?”

    我点着头,又摇着头,“那些人头闪过的速度很快,但我可以肯定那些是人头,可这也许是我的幻觉,一进大成殿里我就有种很晕眩的感觉,看什么都是怪怪的!”

    “我也这么觉得!”一语说。

    走廊和楼道里来回着同学,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扫除工具,看样子卫生打扫还没有结束。“喂啊!我们先回教室干活儿去吧!”我建议到,找到了那张照片以及刚才看到那些“人头”,我心悸得很。

    一语望着眼前的二号楼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再去一个地方——图书馆!”

    “图书馆?”

    “嗯!也许现在开门了!如果今天不去的话,那么我们就要等开学才可以去了,军训整整一个星期呢!这一个星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我们最好快一点,突然我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在发生的范畴之内了。”

    二号楼前有一座观赏池,里面长了很多荷花,此时开得正旺盛,殷红嫣红地,水中还游着红色的鲤鱼……

    在楼梯的拐角处,那刺鼻的气味又袭了过来,闻上去令人感到头疼。突然,一语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说:“宇缘!你闻闻这气味,是不是刚才在大成殿也也闻到过!”

    “大成殿里也有这气味?我怎么没闻到啊?”我回想着,刚才在大成殿里并没有闻到这气味啊。

    “我确定有的,在蹲下翻书时我闻到的,不是很浓!”

    “是书散发出来的吗?”我推测道。

    一语把那本书放到鼻子前嗅着,“嗯,这书上也有这样的气味。”

    我走过去也闻了闻,果然这书上也有和这里一样的气味,只不过相对起来要淡得很多。

    图书馆果然开了,一位年纪约五十的女老师正坐在桌子前给一些新书贴标签。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后背,她的脸有些微红,没有戴眼睛。

    她不是那天我在图书馆见到的那位老师。

    看到我们进来了,她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俩,问:“两位同学,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语四处看了看说:“我们班主任让我们两帮忙打扫图书馆的,老师,你们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谢谢啊,不过这个图书馆前几天打扫过了一次,现在没有什么活儿了!”那老师依旧微笑。

    我的目光放到了北面窗户下的那个凳子上了,那堆书就是在那里消失不见的。凳面是红色的,我隐约看到上面还有一个圆溜溜地小东西。

    “那我们可以在这图书馆里转转吗?我非常喜欢图书馆!”一语笑着说。

    “随便看吧!”

    二中的图书馆小得要命,仅仅只是一间普通教室般大小,书架也只有两排,每个书架上的书摆得满当当的。

    “你就把书放在这个凳子上的?”一语指着眼前这凳子说。

    我点头,伸手不凳子上的一颗圆溜溜的东西拿了起来。这是一颗玻璃球,四周都是透明的,惟独中间有一片殷红,乍一看上去就像一滴血似的,并且把它攥在手里感觉到它很是冰冷,就像是一颗冰珠,没有一丝的存温。

    “什么东东?”一语从我掌心里把它取走,放到自己眼前端详。“这是颗玻璃蛋子啊,小时侯经常玩这个!”

    “它攥起来很凉!”我说。

    一语把它紧紧地攥在了手里,说:“不是很凉啊!”

    我重新把玻璃球夺了回来,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此时它已经变的有些温度了,和我刚才碰到那时的那股冰凉有很大的反差。

    “拿来我仔细看看!”一语又把它抢了回去,对着窗户仔细的看着它。“里面有一片红斑!还挺漂亮的啊!”

    突然我看到旁边的书架下面露出了一片毛茸茸的东西,竟是一团金黄色的头发。我下意识的向后退着,“一语,一语,你看这里,有……有一团头发!”

    一语回过头,也很惊讶的看着脚下的这堆不速之客。他用脚把那东西往外拨了拨,我才看清那是一套假发,金黄色的,打着卷儿,看起来有些熟悉啊。我忍不住弯腰把它拿了起来,一股茉莉花香水味儿便袭了过来。我脑子猛的一闪,这头发应该就是那天我在这图书馆里见到的那位女老师的,她身上也是喷着茉莉花香水的,难道她戴着假发?

    一语用手指摆弄着一撮一撮的头发,问:“这是谁的假发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天在这图书馆里的那个老师的!”

    一语又低头看这书架的下面,看有没有别的发现。“下面什么也没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桌子旁忙碌的那个老师直盯着我手中的这套假发,她的嘴巴微微的张着,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只见她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夺去我手中的假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们?你们是在哪找到的这东西?”

    一语看到了这个老师的异样,“就是在这个书架下!”

    她低头,又在这书架下好找了一通,我和一语就干站在一边,看着她弯着腰在下面瞅个不停。她没有什么发现,抬起头的时候,脸因为充血的缘故显得很红,而且眼里还有血丝。“怎么……怎么会在这里找到这东西?”她咕嘟着,眼睛死盯着我们俩,就像是在看怪物似的,“快!你们俩快走吧,我要关图书馆了!要关了!”说着,她开始推我们,等把我们推到了门口,她一把将电脑的电源扯下,电脑啪的一声关闭了。我们被推到了门外,她一转身,将门上的锁给按死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也得走了!”说着她径自离开了,高根鞋鞋根急速地敲打着楼梯……

    我和一语对视着……

    那天我见到的那个老师?她又怎么了?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正文  第六章(1)

    回到教室的时候,卫生扫除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很多同学都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住了。讲台上堆满了墨绿色的军装,地板上还有一根根红色的皮带,我看到上面的五角星映着窗外强烈的日光。

    刚坐到位置上,还没来得及看窗外的大成殿,我就看到前面有一个男生转过头瞪着眼睛盯着我看。这要是在平时,那一定是我魅力的体现,可搁在现在我觉得有些蹊跷,更何况他的眼神有有些怪异,我和他对视着,足足有五秒钟。他首先低下了头。

    桌面上放着那本《中国民俗史》,书的旁边是那颗中间带红斑的玻璃球。

    “宇缘,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本书带出来吗?”

    “因为这本书里夹着那张照片?”我猜测着。

    “不,因为这本书我见过,在梦里见过,刚才在大成殿里翻它的时候,我就感觉它好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而且我立刻发觉就是在昨天的梦里见到的!”

    “你在梦里见到它?为什么?”

    他摇头,颤抖着翻开了书的第一页,这页是一张泛黄的白纸,中间有三个用红色笔写上的三个字——刘雨莹,“刘”字是繁体的。

    “刘雨莹?是个女的,是不是这本书的主人”张一语疑问道,“可她为什么用红色的笔写自己的名字吗?”

    “用红色笔写怎么了?”

    “只有死人的名字才会用红色的笔写的,我记得我奶奶那村子人办丧事的时候,死人的名字都是用红笔写的,活人是很忌讳用红笔写自己的名字的,你没见过电视里那写上刑场的犯人吗奇Qīsuū.сom书,他们背上的木牌上的字就是用红笔写的!”

    “你说这个刘雨莹是死人?”我想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如死人一般的新娘,她会是刘雨莹吗,这本书的主人?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觉得用红笔写自己的名字就是很怪!”他继续向下翻,泛黄的纸页上爬满了宋体印刷字,而且这些字很多都是繁体的,这书的印刷效果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受潮气的侵蚀,很多字都有闪影。在很多空白处都有手写的笔记,密密麻麻的,因为字写的小而且草,加之书受潮气重,所以根本看不清上面记录的都是什么。

    “我有些奇怪啊,这上面写的东西不像是笔记啊?”一语皱着眉头说。

    “不像笔记?”

    “对啊,做笔记的话应该勾勾画画的,把文中的一些句子或字画下来,可这些印上去的字就像是无人问津,惟独旁边那些空白的地方被人写的满满当当,这不太像是做笔记啊!”

    我微微地点头,“是的,确实没有这么做笔记的!”

    又翻到了冥婚那一页,“冥婚”二字是题目,是隶体大黑字。那张照片又被取了出来,放在了红色的桌面上,我的目光又在这照片上游走着。他们穿着结婚礼服,那女人穿着有些肥大,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戏子,她头上戴着凤冠,冠的两侧垂下长长的练,一直垂到她的腰际下方,脸显得很小,很惨白,嘴角和眼角都向下撇着,面部呆滞得要命,她的下身是裙子,脚上穿的是尖尖的鞋子。男人要比女人高上一头,他戴着一顶帽子,穿着马褂,下身是长袍,脚上是靴子。因为这张照片是黑白的,所以我不知道他们衣服都是什么颜色的,我猜测他们穿戴应是以大红为主调。

    “这页很是奇怪,奇怪在哪呢?因为我看到刚才翻过的每一页的空白处都有笔记,但惟独这一页没有,印刷字的周围是空空的,”一语指着这页说,他用食指划拉着那些空白处:“为什么这一页没有笔记呢?是不是就再强调——冥婚?”他的手指刷地指在了“冥婚”二字上。

    正当我也很是不解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的空位上刷的坐下了一个人,而且他是面向我的,是那个男生,刚才和我对视的那个男生。他的头发不是很长,戴着一架厚厚地黑色粗边框的眼镜。他看着我,指着我说:“我以前见过你!见过!”

    我一愣,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

    “你很奇怪,那次见你绕着大成殿转个不停!”

    “啊——”我和一语的嘴巴同时张得很大。

    “绕着大成殿转?什么时候啊?”

    “上个月来学校报名的时候,我在大成广场看到你围着大成殿转,转了好些圈,显得好奇怪啊!”他说话的样子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报名那天?你看到我围着大成殿转?”

    “对,当时我喊了你几声,你没有回应,仍围着大成殿跑!”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难道那天我在经理那场幻觉的同时,我是在围着大成殿跑?“鬼引路!”我想到了一语曾经给我将他大爷经历“鬼引路”的事情,他大爷是围着一个坟墓转悠,我是围着大成殿转悠的,难道大成殿是一座坟墓?我僵着脑袋看旁边的一语,他眼里也尽是吃惊,他应该也想到了这是“鬼引路”。

    面前的这个男生见我们俩都愣住了,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他笑着说:“我叫许冬,许仙的许,冬天的冬。”

    我仍在发愣。

    许冬发现了桌面上的那张照片了,他把照片拿了起来,歪着脑袋仔细地看,“呵呵,你们居然还能找到这么老的照片啊,还是结婚照!不过这张照片看上去这么冤啊!”

    “这是一张民国时期的结婚照片,这对男女所举行的婚礼是有异与常人的,他们所举行的婚礼是——冥婚!”张一语跟他解释道。

    “你说这张照片是民国时期的?冥婚?”

    “冥婚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或者……”

    趁着一语给他解释冥婚的时候,我不断地翻着脑子里的记忆:那些奇怪的工人,那个穿中山装的女人,那块不见了的十字锈,出现在故黄河的那个女人,那个淹死在故黄河的满脸是毒瘤的老人,张一语的梦境,黑白世界里那女人吸我的食指,人头,那位戴着金黄色假发的老师,桌面上这颗静静呆着的玻璃球,楼梯拐角处那股怪味,《中国民俗史》上面看不清的笔记,刘雨莹,现在又冒出来报名那天我竟很神经质的绕着大成殿转悠。我感到脑子里乱的要命,这些记忆就像是飞来飞去的蝙蝠,随时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我,使我发怵。

    许冬又把照片拉到了他面前,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那对“新人”,说:“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女人看起来真的挺恐怖的,嗯,看上去也像个死人,可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健康啊,怎么也不像死人,难道这是活人与死人结婚吗?”

    我又想到了刚才在图书馆见到的那个女老师,本来她是很和蔼的,可一看到了那金色的假发的时候,就猛的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是?”许冬又很疑惑,“要是这个女人是死人的话,那她是怎么站起来的呢?她的脸虽然看上去有些恐怖,这会不会的因为化妆的缘故啊?有的人化妆就会画成这个样子的!”

    一语指着照片说:“你看她的眼睛和嘴,都向下撇着,你见过活人是这样的吗?”

    “那你说这张照片是民国时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许冬又问。

    “一看就看出来了嘛,你看他们的装束,还有他们后面的摆设,一看就是民国时期的!”

    “可现在也有很多结婚的人喜欢照返古式的结婚照啊,有的还穿着古代的衣服呢,总不能说照片是古代的吧!”

    “你说的也对,可那些照片照出来的话都是彩色的,这张照片又不是彩色的!”一语辩驳着。

    ……

    他们俩在这里互相喷着,竟然还对这张照片进行估价。

    “这照片中的人现在很可能已经变成了鬼!”一语说。

    “那怕什么,变成鬼就变成鬼是的了,老子不怕,要知道我可是神的传人啊!”

    “神的传人?”我好笑道。

    “我跟你们说啊,我奶奶可是神妈妈,就是神婆!”他把声音放低了。

    “你奶奶是神妈妈?”我和一语同时问道,显得很是惊讶。

    “那有什么啊,你们不要这副吃惊的样子好不!这只不过是一种职业罢了,而且并不是常人可以从事的,必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异于常人的能力?是什么啊?”我问。

    许冬托着下巴,想了想说:“我听我奶奶说过要有一双阴阳眼,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要会通灵,就是和鬼进行交流。反正有好几条呢,我也记不得多少了,都乱七八糟的。”

    “你会吗?”一语问。

    他连忙摇头,说:“我不会,这些能力并不是遗传的,而是天生的,听人说得好几万人中才有那么一两个的!”

    “那你恣儿(恣儿,徐州方言,即舒服)了,有个这么厉害的奶奶!”一语笑着说。

    “恣儿个甚!我奶奶家是在农村的,虽然那比较好玩,可是到她家的规矩多得我都不敢去,这不准干,那不准干,闷死人了!”

    “都有什么规矩啊?”一语也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我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夏日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微微翻动着摊在桌面上的那本《中国民俗史》,“冥婚”二也颤颤悠悠。那张黑白照片有微微颤抖着,书旁边的那颗带着红斑的玻璃球,折射着日光,在红色的桌面上投下一个小亮点,大成殿在流离的空气中立着,显得很是诡异。

    “我拣我能记起的说啊,在家里的时候呢,喝水一定要用碗,不能用杯子;走路尽量要轻,不能大喊大叫;不准穿黑白以外颜色的鞋子,奶奶的鞋子要么是白的,要么是黑的,而且都是她自己亲手缝制;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家里没有通电,家里自然就没有什么家用电器了,只有一个几乎哑巴了的收音机;奶奶到现在这个年代还是点油灯或蜡烛的,一进她家就能闻到煤油或蜡烛油的味道。唉,去她家真的很受罪啊,所以我平时根本不去的!”

    “为什么会有这些规矩啊?这都有什么原因吗?”一语问。

    “我哪知道啊”

    “你奶奶疼不疼你啊?”我忍不住问。

    “疼个甚!我爸爸她都不怎么疼,她好象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我几乎没见她笑过!”许冬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她的收入在他们那儿是挺高的,十里八村的很多人都会找到她,主要是让她帮着看看病,看看风水什么的,有的人还开着车去接她呢,有时候她出去一躺就赚个五六百的!不过她从来不去远的地方,只在他们村周围,甚至连我家她也没来过!过年去她家,我唯一期盼的就是她给的压岁钱,一千多呢!”

    “一千多?你奶奶还不够疼你嘛!”一语羡慕的说。

    “给的钱多不能就代表疼我啊,更何况有大部分会被我妈给刮拉走!”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奶奶帮别人看病的事情啊?”我问到。

    “要是有人高烧不退的话,我奶奶就去那人的家里,和那个病人聊天,聊着聊着那个人就会感到好很多的。或者要是有人中邪的话,我奶奶也是可以帮忙的,我记得有一次在奶奶家的时候,是个晚上,有个人来找我奶奶,说他老婆突然夜里起来乱骂人,我奶奶忙赶过去了,后来那人的老婆就没再这样了!”

    “那你奶奶使的是什么法子啊?”

    许冬耸着肩膀说:“我哪知道啊,我又没跟过去看,关于我奶奶的,我也只是听说一点!”

    “什么神妈妈不神妈妈的,这些都是骗人的,封建迷信,电视里不常演怎么揭露这些假东西的嘛,这些都是骗人的!”许冬旁边的有个女生有听到了他的话,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你爱信不信!现在啊,要说科学可以解释一切的话,这显然不太真实,因为有些事情就是很匪夷所思。唉!”

    啪——啪——啪。姚老师站在讲台前拍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许冬赶紧转过去了身子,张一语将那张照片夹到了《中国民俗史》里了。

    “下午不上课,希望大家可以利用下午的时间提前去一下明天我们将要军训的地方——徐州空军学院,别到了明天你们中有人找不到地方了。”姚老师还在黑板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介绍了空军学院所在的位置。一一都交代好后,把军装发了下去,然后就是——放学。

    校园里的人流涌动着,把我和一语不断的向前推,一语抱着军装左顾右盼。

    “看哪个美女的?”我问他。

    “我姐,我们放学一起回家的,下午一起去看明天军训的场地。你呢?你下午也去吗?”

    我摇头,因为空军学院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在哪里,“我准备去一下画室,以后就军训了,一个星期都不能去画室了,我那些画具都被我扔的乱七八糟的,我得去整理整理。”

    “顺便帮我也拾掇拾掇啊,”一语拍了拍腰间的背包说,“照片和书都在我这儿了,回到家我将照片扫描到电脑上去,再用PHOTOSHOP处理一下。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

    “不用了,我爸爸在家呢,我一个人回的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时候,迎面大步走来了一个女生,她戴着一顶红色的遮阳帽,头发不是很长,脸有点圆,很白净。

    “姐!”一语喊她。

    “刚才我去你们班找你,你跑哪去了?”

    “你找我干什么啊?”

    “我一个人在四班,同学都不认识,有点害怕啊!”

    “你怕什么啊,有什么好怕的啊,真受不了你!”一语不好气的说。他又介绍我和他姐姐互相认识,“这是我的好朋友,宇缘,我们一起画画的,这是我姐。”

    两只手握了起来,我感到她的手很凉。

    “我叫张一茹!含辛茹苦的茹”她淡淡地说,目光在我身上移来移去。

    正文  第六章(2)

    大街的嘈杂声渐渐被我抛在了身后,眼前又出现了那窄窄的小巷。因为是正午,巷子的一侧只投下一道窄窄的阴凉,阴凉一直向后通着。我的手臂已经被军装捂得大汗淋漓了,每个毛孔都是舒张着,我感到脚下是轻飘飘的,心里堵得要命,真有些喘不过气来。

    “喂!”背后有人叫我,声音还有些熟悉。还未来得及转头,就看到许冬刷的站在了我的旁边,他的军装是搭拉是肩膀上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宇缘同学好!”他微笑着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啊?我又没告诉你啊!”

    “是张一语对我说的!嘿嘿!”

    他竟和我一路,也走这窄窄地小巷,可我以前从没见过他,我问他:“你家也在住在这后面的永康小区吗?”

    他叹着气,说:“以前不是,以后就是的了,我妈妈在这里给我租了房子,租期是三年,连房租都交好了,以后我就得在这旮旯里受三年啦!”

    “哈哈,那是有利于你学习啊,你妈妈有是用心良苦啊!”

    和他一起慢慢地穿走在这小巷里……

    “你相信我在学校里说的那些话吗?”他问我,“你绕着大成殿转?”

    “信!”

    “为什么信?”

    “为什么又不信呢?”我反问他。

    “你当时绕着大成殿转悠的时候,你真的没感觉吗?”

    我转头看眼前这个神妈妈的孙子,说:“没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因为当时我的心在别的地方!”

    “心在别的地方?别的什么地方?”他盯着我问。

    “大成殿里!”我说。

    他被我说的一愣,盯着我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还印堂发黑啊?”我不好气地问,心想,这小子也在这里装神人。

    “那倒没有,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惨白。说实话,要不要让我奶奶帮你看看啊!”

    这话要是搁在平时,我一定会将说话的那个人狠狠地K一顿,我现在不太一样了,我感觉自己就向是一片羽毛似的,被一些自己不为所知的风吹来吹去。但我还是摇头:“不,才不呢,封建迷信!”

    许冬租的地方是小区靠里面的楼房,离我家有一段距离。和他道别的时候,他死硬和我交换了手机号,说要是想找他帮忙可以随时联系他。

    眼前又是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进进出出多少次的楼梯口了,楼道里还是像以前那样,我感到从那里传来一股股凉气,直扑向我的脸。“总不能一个劲傻站在楼下吧,爸爸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呢!”想到这里,我一咬牙,大步走进去。谁知,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你这丫头是徐州市第二中学的嘛?”

    我转头:他就站在劲猛的日光下,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尊雕塑。他的样子很苍老,满脸爬着深深的皱纹,但他个子很高,将近一米八,但整个人瘦得很,因为瘦而显他衣服的肥大,他穿蓝色料子裤子,白色的汗衫,脖子的四周的汗水不汗衫给打湿了。是他——小区门口值班室里的那个门卫大爷。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点头,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径自走开了,脚步很快。

    “你这丫头是徐州市第二中学的嘛?”这句话好熟悉啊,好象在那里有人也这么问过我。我的眼前立即闪出了那张脸,那张满是毒瘤的脸,想到那个老人被抬出故黄河时的样子。在画室楼下的时候,他也曾这么问过我,也是像这个门卫大爷一样径自离开的,步子迈得也很大。

    我发愣着,等回过神的时候,才跑出楼梯口,去寻找刚才的那个门卫大爷,我要好好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到了值班室,我发现门竟被关上了,要知道这门是很少关上的,而且窗户也从里面拉上了窗帘,我记得刚刚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这值班室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猜想,门卫大爷一定就在这屋子里,我抬起手去敲门,“咚——咚——咚”,里面竟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候,我心里是很害怕的,因为我想到了那个脸上有毒瘤的大爷,他意外的淹死在故黄河里,死得是那么蹊跷。我不敢再想,只得加大力敲门,甚至变成了砸门。

    “咚——咚——咚”,里面仍没有回应。

    我急了,猛的一用力,将这扇绿色的门给活生生推开了。屋子里空空的,没有那个门卫大爷。

    “他去哪了呢?”

    这个人到底在我们这小区干门卫有多长时间了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从小就见过他,他可能也是一直看着我长大的。他似乎没有家,值班室既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住宿的地方,这里就是他的家。这屋子很小,靠南墙的一张床就占了房间面积的二分之一了,靠窗户的地方是一张书桌,桌子上凌乱的摆着报纸和文具,桌子的右上角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我又跑到了小区门口的路中间,四下寻找他,可他竟消失的没了影子。

    重新走回到了楼梯口,我心里因为刚才的那个门卫大爷而七上八下的,忽然看到眼前有一位老奶奶,她正吃力的提着一小袋米上楼,是张一语的外婆。看到她吃力的身影,又看了看她手里那不算是很重的米,我决定要去帮她,因为我最看不惯老年人干力气活。

    “奶奶,我帮你提吧!”

    她微笑地看着我,连忙推辞着:“不要麻烦你了,我一个人提得动!”

    “我是张一语的同学,您不记得我了吗?我帮你提吧!”我执意把她手里的米提在了自己的手里,这袋米看上去很轻,可提上去就感觉不一样了,我咬着牙,使劲的攥着口袋,生怕它会落到地上。

    “谢谢你!谢谢你,闺女!好丫头!”

    她的步子有些蹒跚,上楼梯有些慢,我因为提着米袋,速度和她差不多,我们一老一少,慢腾腾的向上走。

    当还差几级台阶就要到三楼的时候,忽然听到脚下有一声清脆的响声,“啪!”一个小东西像是从我身上掉下,敲打着楼梯,顺势向下滚,却被一语外婆的脚给拦了下来。

    虽然楼道里有些昏暗,但我还是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是那颗在图书馆发现的玻璃球,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难道是一语塞到我口袋里的?

    “闺女,这是你掉的吧!”她把玻璃球捡了起来,递向我,“你也喜欢玩这玩意啊!我本来以为只有男孩子会喜欢呢。”

    “不,这……这不是我掉的,我也不喜欢玩!”

    “你不要?那我拿给我小孙子玩,他喜欢这个,他还有老些呢!一大堆!”她乐呵呵的将那颗玻璃球塞到了上衣口袋里。

    终于把米放到她家门口,我的手已经被勒的发疼了,她邀请我去她家坐坐,顺便吃个午饭,我连忙推辞:“我爸爸还在家等着我呢,回去完了的话,他会着急的!”说完去一路小跑向家赶去。

    爸爸将门打开了,我看到了镜子里的我,她的脸几乎没有血色,惨白惨白的,眼睛也耷拉着,有几分呆滞。看到我是这个样子,我心里吓了一大跳。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爸爸也看出来了。

    我把军装往他手里一塞,说:“刚才被太阳晒的,觉得热!”

    “那应该脸红才对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饿了,饿的!”我敷衍到,我实在不想让爸爸为我担心。

    饭桌上我简单的说了说今天在学校的事。爸爸这些日子没有什么差事,可以有很多时间在家里,不过他在家里也是很忙的,常常躲在书房里写稿子,或者看资料。

    我的心乱糟糟的,饭吃得也心不在焉,几次把汤洒在了桌面上,球球也在我脚边撒娇,我却懒的摸它一下。电视的声音很小,但我很嫌吵,赌气把它给关上了。

    饭后,我去冲凉,我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我想到了妈妈曾经总对我说,遇到事都要有一副清醒的大脑。

    水滴从头顶一股脑儿的落下,打湿了我的头发,顺着我的身体向下流,滴在地板上啪啪作响。我看到乌黑的头发贴在了胸前,在水流的摆弄下,就像一条条黑色的蛇在游动。水流在我身上满爬着,感觉就像是被千丝万缕的头发缠绕着,我仰起头,让流水直接冲着脸洒来,我轻轻地闭上眼睛……

    客厅。

    我歪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显示出“一语”两个字。

    “喂?”

    “宇缘啊,下午我不和我姐一起去空军学院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找一下许冬的奶奶,我问过许冬了,她奶奶家就是在徐州东郊一个叫西贺村的地方,离徐州市区很近,坐车就到。你觉得要不要去!”

    “真的啊?还真去找许冬奶奶啊,那小子会不会是吹牛啊!”我心里有些不乐意。

    “哎,要是搁在平时啊,谁信那一套呢,可现在我们不一样了啊,我有时感觉也坏坏的,可具体坏在哪又说不上来!我看我们还是找许冬奶奶看一看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我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们下午就去!”

    “那我跟许冬联系一下啊,把这事给他说好!”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给他打电话吧,他现在就在我们这小区,他妈给他租了房子,要不你先去画室吧,我们在那碰头!顺便把我们的画具整理一下”

    “嗯,几点呢?”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快要到一点了,“一点半?怎么样?”

    “那我现在就得出发画室,我在画室等你们,你们快点啊!”

    “嗯!”

    我又拨下了许冬的号码。

    “喂,许冬吗?”

    “嗯,是我,有嘛事儿?”

    “你下午准备去哪啊?去空军学院吗?”

    “哎呀,宇缘同学,你要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找我奶奶,你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的好不好啊!下午我是没什么事的,陪你去找我奶奶!”

    “那谢谢了啊,你现在在干什么啊?吃饭吗?”

    “早吃过了,现在正躺在床上看书呢!怎么?现在就出发吗?”

    “可以吗?”

    “当然!”

    换了双轻便的运动鞋和一件运动衫,又随便打点了行囊,我背着包出了家门,告诉爸爸是去书店看书,爸爸知道我是很喜欢去书店的。

    许冬已经到了楼下了,站在一片阴凉下等着我。看着我换了鞋换了衣服,还背着包,他笑道:“你怎么跟要去长征似的,我奶奶家虽说是在农村,可离市区也不是很远的,坐车就可以到了!”

    路过传达室的时候,屋门打开了,但里面没有那个门卫大爷,我心发怵,因为这个老人经常会在传达室的,天天守在他的这个小窝。

    眼前的马路上行驶着大大下下的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身后是偌大的古彭广场热闹非凡,一家饮料公司正在那里置办销售节目。

    许冬看着旁边的站牌说:“我们到文化宫下,在那里正好可以直接坐10路车,到10路车终点站,再打个的就到我奶奶那了!”

    “还有打的啊?你不是说直接就到了吗?”

    “我是说坐车就可以到!”

    48路公车里挤得要命,空气也很是浑浊,我的手汗津津的,抓着光滑的扶手都会打滑。抽了个空,给一语发短信:“我们现在已经在车上了,你到画室了吗?”

    不多时,一语回电:“报告!吾已至画室也,恭候君至!”我估计这家伙昨天被是的一段古语给震慑住了,并且还受到了我的影响。

    公车载着笨重的人群,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窗外闪过一家家店铺,行人也在瞬间交替变化着……

    文化宫终于到了,下了车我便径自向走,许冬在我身后叫到:“文化宫站在西面,你怎么往东走啊?”

    “我得先去躺画室,喊上张一语!”

    他抱怨着:“你就不能给他打个电话要他赶过来啊,你们画室在哪啊?”

    “铜牛那儿!”

    “啊!我的老天啊,这么远!”

    “我还的整理我的画具呢,陪我去次画室吧!”我嗔道。

    故黄河的整修一直在进行着,河道里的很多淤泥都被清理了出来,前些日子还下了几场小雨,河里的腥臭味也被淡化了很多。河道两侧砌上了石堤、石台,在劲猛的日光下显得白花花地。铜牛那地儿还是像平时那样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地,雕像后面的那段河道里有好些农民工在忙碌着,他们推着下车,正一点一点的清挖着淤泥。

    我又想到了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她就曾经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想到那老人被抬出故黄河时的样子,看着一车车被清理出的淤泥,我心里不寒而栗……

    画室里的人很少,只有了了几个人正在画石膏像。一进到屋子里我就看到了墙上我画的那幅石膏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它在死死地盯着我,眼神还很忧郁,看得我心里发毛。

    看了看我常常画画的地方,发现我的画具已经被收拾好了,张一语此时正坐在里屋和谢老师聊天。看到我进来了,谢老师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我一怔,“什么怎么样?”

    “高中生活啊!感觉怎么样?”

    “还没开始呢!今天只是报个到而已,明天就——军——训——了!”我抱怨着。

    “有你们受的了,现在大热的天!”谢老师幸灾乐祸的笑着说。他看了看我身边的许冬,问:“这位同学也想来画画吗?”

    许冬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就是来随便看看,来找人的!”

    张一语站起了身,说:“谢老师,今天我们就不画画了,我们得出去!”

    “干什么去啊?”

    “逛街!”我说。

    谢老师看了看张一语,又看了看许冬,说:“你行啊,还带俩男的一起逛街啊!”

    我忿忿地说:“谢老师啊,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啊,这样我就带仨儿男的一起逛街了,其中还包括一个老男人!”

    来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的故黄河边儿上围了好些人,大家伸头探脑地看着河道里。

    “不要告诉我河里又淹死人了!”张一语吃惊的说。

    我心里念叨:“那个门卫大爷该不会像上次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一样,也淹死在着故黄河里吧?”想到这里,我不顾一切的向对面冲过去。

    河道里也站满了人,出事点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怎么回事?”旁边的一个陌生人问。

    “好象是在河里挖出了棺材,还有死人!”一个人回答。

    “这故黄河里怎么会埋死人啊?”

    “那谁知道啊!”

    一语看着我说:“挖出了棺材?在这里挖出了棺材!我们下去看看吧!”

    我点头:“下去看看!”

    我们像是三只左冲右突的老鼠,扎到人堆儿里便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要是放在平时,我才不去凑这热闹呢,可现在不一样了,况且有他们两个在前面打头阵,我钻起来不是那么的费力。河道里的腥臭味要比在岸上嗅到的难闻的多,脚下的龟裂的河床也被人们给踩的软软地。好不容易,终于杀到了出事点。

    眼前的景象着实的吓了我一大跳:一副黑色的棺材淹在淤泥里,棺材盖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还积了一层黑色的污水,尸骨乱七八糟地被一些大红布包裹着。我看到棺材的一头还有一顶凤冠,但也已经残破的要命,凤冠下是头骨,头骨上还粘着一缕一缕的头发。站在这棺材的旁边可以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和这些淤泥所具有的腥臭味是截然不同的,闻上去令人有些发晕。

    “为什么会穿着红色的衣服下葬啊?”许冬颇是惊奇的说。他的这句话点醒了我,我这才发现,那些大红布实际上是一件残破的衣服,一些碎片上面还绣着鸳鸯。看上去就像——一件结婚礼服。

    冥婚!我想到昨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画面:穿着结婚礼服的两个纸人被放到了棺材里……

    我脑子里又出现想了那个如木桩一样站立在这河道里的那个女人,她就是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的,难道那天我看到的就是这尸骨的鬼魂!照片!照片!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照片中的那个新娘,不是可能,是一定,一定是那个女人。她的尸骨就埋在这里!

    我抓住一语的手,抓得很紧,“是她,就是她,这个人就是照片中的那个新娘!”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也不用害怕,这大白天的,还这么多的人。”一语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许冬的胆子比较大,他探着头向前凑过去看。

    旁边一个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棺材里,说:“有没有挖到什么宝贝啊!”

    “挖到个屁啊,就是普通的一个棺材,我看年代也不久远!”

    “是男的,还是个女的啊?”

    “女的吧!”

    有一个农民工不顾刺鼻的气味,弯下腰伸手把那顶凤冠拿了起来,那颗人头骨也被顺势拿了起来,他不耐烦的抖动了一下凤冠,那人头骨又“啪”的一声重新落回到了棺材内,溅起了一片黑色的水。凤冠被他放到眼前端详着,这凤冠残破的厉害,像是人为破坏的,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它原先应该是很精美的,上面吊着残破的吊坠,有些地方还镶着亮晶晶的珠子。珠子?是看到上面的一颗珠子感到很眼熟,竟和我在图书馆拣到的那玻璃球很像,里面隐约看到有红斑。

    “这什么破东西,金是还是银的?”

    “还有珍珠呢!”

    “我看看,呦,这玩意说不定是个宝贝嘞!”

    “我看看!”

    几个施工的农民工七手八脚的争着看,周围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件残破的凤冠上了。

    此时我的心情竟不知怎么的,竟平静了很多,不像先前那样感到害怕了。我低下头,再次看这乱七八糟的棺材内部。这些尸骨都被水浸得发黑了,凌乱的摆放着,就像是有人故意给翻乱了。

    “开棺的时候里面就这么乱吗?”我问旁边一个拿铁锹的农民工。

    “嗯!刚打开就是这个样子了,里面怪乱的!看样子这墓被人盗过了!”

    “啪”的一声,那顶凤冠又被重新丢到了棺材里,一个工头般模样的人站在棺材旁叫嚣着:“都别乱动,这些东西需要市文化局的人来鉴定,说不准是文物呢,你们都别乱动!”说着他开始疏散人群,可着点力量显然杯水车薪,外面很多人仍向里拼命的挤着,但这杯“水”却浇到了我们,我喊到:“许冬,一语,咱走吧!赶紧走!”

    逆着人流走是很吃香的,因为人家会主动给你让地方,顺便往里挤一挤。分拨着人群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个门卫大爷,他的脸蜡黄,还挂着汗珠。低头发现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素蓝色的包裹,鼓鼓囊囊地,等和他照面后,我再回头,他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

    冲出了铁甲般的人群,我有种如释重负班的感觉,站在铜牛边,一语不解的问:“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了,那个冥婚的女人,可是,她的鬼丈夫呢?那个男的呢?怎么棺材里就一副尸骨?”

    我在想刚才见到的那个门卫大爷,他怎么也来这里了?突然感到脚下踩到了一个很突兀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块圆块状的东西,黑褐色。我吃了一惊,这不就是那个老人脸上的毒瘤吗?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被人清理掉?我连忙把脚拿来了。

    “这啥?”一语问我。

    “应该是那个淹死在这河里的那个老人脸上的毒瘤,上一次我这见过,没想到现在还在这儿!”

    “你们都说的什么啊?什么女人老人的?毒瘤?”许冬在一旁听得很不明白。

    10路车驶到永济桥的时候,我看到远处铜牛那堆积着更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一片,就像乌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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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1:01:3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章(1)

    10路车上的人了了无几,我们三个坐到了靠后面的那排椅子上。我闭上眼睛,耳边是一语在给许冬讲述我或我和他的经历,有时说漏了或错了,我会帮着补上一两句。车驶到天桥东的时候,一语已经把事情断断续续的讲完了,许冬颇是惊讶,“我晕倒啊,大成殿里居然闹鬼啊!你们的经历也太……回头一定得让我奶奶帮你们俩好好看一看,指不定会有什么恶鬼呢!”

    我又接着把我遇到那个门卫大爷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是你们小区那门口值班室里的老人吗?我认识他的,他是我外公的好朋友,我管他叫李大爷。”一语听了我的介绍,也很惊讶,“怎么又和李大爷扯上了关系啊?他会不会像你说的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一样——”

    “说不准啊,这玩意邪呼!”许冬说,“有些事确实不好说,唉!”

    我看得出一语他很担心,我也想起了那个李大爷是常常和一语外公一起的,他们一起喝茶,一起下象棋。一语的外公常常戴着红袖章,他是我们小区办事处的一位老职员。

    “刚才故黄河里的那棺材里的人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喽,对了,张一语,那照片呢?”

    一语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的说:“我把它忘家里了!”

    我忽然意识到有一件事还没对他们说,就是中午放学在楼道里遇到那颗中间带红斑的玻璃球的事情,“一语啊,那颗玻璃球你也一起收在你的包里了吗?”我问。

    他点头,“是的,被我放到包里了,和书、照片一起的,怎么了?”

    “我在放学的时候,在楼道里也见了这么一颗玻璃球,和那个应该是一样的,中间也带红斑,而且好象是从是身上掉下来的,我本来以为是你把它装我口袋里的呢!”

    “我没装,我亲手把它装包里了!”一语说。

    “你们知道吗?刚才棺材里那顶凤冠上也有很那玻璃球很像的珠子,里面也带有红斑!”

    “是的嘛?那楼道里的那颗你拿来了吗?”许冬对那玻璃球感兴趣。

    “一语,那颗玻璃球被你外婆拿去了,她本来要给我的,可我没要!”

    公车走走停停,了了的几个人上车或下车,窗外的建筑物也发上了很大的变化,由原先的一见见店铺变成了一幢幢居民楼,我看到路南是徐州重型机械厂的厂房。又过了几站,公车向北一打,驶进了一片阔地,喇叭里广播着:“乘客们,终点站东甸子到了,请您带好……”

    下了车后,天上的太阳还是那副样子,但四周的空气却不是那么的燥热,这也许就是身处城市边缘的缘故了吧。眼前的公路仍向东通着,许冬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继续向东。

    “你不是说坐车就到的嘛!”一语问。

    “我们现在不也是坐车的嘛!你们俩放心,我奶奶家里这挺近的,坐车不过五分钟!,司机大哥,去西贺村!”

    很快我就看到窗外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杨树,远处还有几坐山丘,它们随着车的移动在我的视线里慢慢地移动着……

    不经意间,发现司机正从他头顶的那个反光镜里看着我,看到我发觉了,他笑了一下说:“呵呵,妹子,这么巧,又坐我的车了!”

    我也认出他了,就是他在我去二中报名那天载我和我爸去的,他还把《异冢》说成了《异家》。我笑着回应:“嗯,好巧啊!”

    “你认识他?”许冬问我。

    “以前坐过他的车!”我笑着回答。

    “哎?你们二中今天不是开学嘛?你们去西贺村干什么的啊?”那司机问。

    “找个朋友!”一语说。

    车向北一拐弯,驶在了一条水泥路上,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杨树。我看到前面远处的民房了,红色的瓦在阳光下很明显。

    “就是前面的那个村子,马上就到,我说用不到五分钟吧,现在才用了不到四分钟!”许冬指着手表说。

    “你们到哪下车?”那司机问。

    “一直开,顺着这条路一直开,开到村后那片老房子!”许冬说。

    “村子里有人又结婚又办丧事的,他们把路给占了,车只能开到村口!”

    说话间,车已经驶进了村口,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人在路中搭了天棚,棚下摆满了桌子,我还隐约听到有吹吹打打的声音。

    下车的时候,那司机大哥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说要是用车的话给他联系,他马上就赶来。

    村外有很多郁郁葱葱的玉米,一片连一片,就像是绿色的地毯。我们顺着大道向村子里走,果然面前有一家人在办喜事,门上贴着大红的双喜,一些喇叭匠正鼓着腮帮子可着劲儿的吹着喇叭,乐声震天动地。天棚下的桌子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利索了,看样子,客人早已经吃过饭了。看了看表,已经快要两点半了。

    “你奶奶是住哪的?”我问许冬。

    他向前指,说:“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北走,我奶奶是住在这村后一片老房子区里的,我爸爸本来想再给她盖一间新房,可她不愿意!”

    我们三个从这路段的天棚下穿过,径直向北走,这条大道的两旁尽是新楼房,我还看到了村后的那座山丘,上面生长好些松树。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张一语,他正在注视着村后那座高大的山丘。

    不知不觉,脚下的路变得陡了很多,走起来有些费力,喇叭声渐渐被我们抛掷身后了,我感到浑身上下也是汗津津地。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许冬打手势让我们停下来,“我去这商店买点水啊,说了你们也许不信,我奶奶家现在还吃的是井水,我是喝不惯!”说完他走向了旁边的一见商店,商店的门旁有一个霓虹灯广告牌,上书“龙潭商店”。

    “龙潭商店?龙潭?”一直沉默的一语念叨着,眉头紧蹙着。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啊?”我不解的问他。

    他抬头盯着村后的山,又望了望四周,说:“我感觉这里好熟悉啊!”

    “你又梦到了这里?”我问,“那我们下面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他的回答让我很失望。

    这时,许冬已经拿着三瓶冰水走出了商店,扔给我们俩一人一瓶,他自己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地喝着。

    张一语把水放在了额头上用来降温,他问许冬:“这商店名字叫龙潭商店,这山上是不是有一口潭啊?”

    许冬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的?这山上确实有一口潭,名字叫老龙潭,是个死水潭,就在山的半腰。”

    “死水潭?那水还不臭了啊?”我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里面常年都有水,而且水还没有异味,无论这地方多么干旱,老龙潭里都有水,这是我听我爸爸讲的,他说小时侯就经常去这潭边玩,我以前也去过的。”

    “那老龙潭的面积大吗?有多深啊?”我问。

    “面积不大,但挺深的,我以前听这里的老人说,当年有人去试探潭有多深,结果用了十二根井绳都没有打到底!”

    说话间,迎面走来了七八个大汉,有的还光着膀子,他们正用木棒和绳子呼哧呼哧地抬着一副棺材,这棺材很旧,上面还粘着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挖上来的,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注意到棺材的顶盖还贴着大红的纸,纸上隐约看到写着什么字。

    “死人就要入土为安,怎么又把棺材给挖了出来了啊?”一语不明白的问许冬。

    “我怎么知道啊,也许是迁坟吧!”

    终于走到了这条大道的尽头,再往前就是石块嶙峋的山路了,眼前这的这座山很高,上面郁郁葱葱的,满是松树。山脚下有很多土包包,那些都是坟墓。我万万没想到这村后的山脚下居然是乱葬岗。

    “怎么这么多坟墓啊?这都成乱葬岗了!”一语说,“回头我们一定要去这山的半腰看看去,去瞅一瞅那老龙潭!”

    我们又顺着一条窄窄地水泥路向动走,进入了一片老房区。周围的房子因为年久的缘故,屋顶的红瓦都被染了一层黑色,墙壁也因为风吹日晒而愈显沧桑。一些人家的大门还是木制的,也是被损坏的厉害,杂草无处不在的充斥在这片老房子的角角落落,各种树木也自由的生长着,阴凉一片接着一片,不时有鸟从头顶掠过。走在这林荫小道里感觉很惬意,如果今天不是有目的而来这里的话,我会很有心情欣赏着周围的一切。

    “这片房子太老了,都是单间的瓦房,还有废旧的草屋,而且这里距离山脚下那片乱葬岗很近,所以这里大部分人都般了新家,只有几户老人不愿意离开这里!”

    “这儿还不错啊,听自然的!”我深呼吸着,在忙碌的城市里,每天被污浊空气洗礼着,难得来这么一次纯自然的地界,我压抑的心也感到很轻松了。

    “这话倒很对,我记得以前小时侯来这里玩就喜欢去哪哪家偷葡萄,那家的葡萄总是很酸,但我却很喜欢。”许冬嘿笑着说。

    “你奶奶家什么时候到啊?”一语问。

    许冬指着前面不远的一扇黑色木门说:“喏,那就是我奶奶家了,就那黑门!”

    “又是黑门!”我心里念叨。

    不知是不是巧合,眼前的这扇黑色大门竟和大成殿里看到的那扇是一样的,就连门上的门闩也很像。这门是虚掩着的,许冬走上去轻轻把门给推开了,我和一语也一前一后跟着进去这是典型的农家小院,四围的墙壁是用石块砌成的,因为时间久了,所以石块上都有些发黑,墙头上还张着杂草,墙脚还有一层墨绿色的苔层。墙边还有一块菜地,里面种的都是绿油油的大葱,地的一头还载着两棵石榴树,此时正开着橘黄色的小花。有三间低矮的瓦房靠着北墙一字排开,每间房的屋门都已经被锁上了,窗台上还堆积着杂物。屋前还有一片开阔的水泥地面,地上晾晒着一些草药,味道有些发腥。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泥地面中间的那一口大井,它被一块大大的木板盖住了,井台很高,旁边还有一团井绳。

    “中间的那屋就是我奶奶住的地方了,东面的是厨房,西面的是杂货储藏室。”许冬叉着腰轻声说,“我爷爷在很早的时候就死去了,我奶奶一直是一个人过的,看这样子,她应该不在家。”

    我们站在门楼下,看着这充满农家气息的小院。

    一语径直的走向了那口井。井台到我的腰际,岁月已经把它打磨得很光滑了,摸上去很水润,沿边还有几到勒痕,那应该是井绳所致。许冬慢慢将井上的木盖子推开,一股很重的水气直从井里喷涌出来。

    三双眼睛从上向下望,这井很深,周边是用石块砌的,石头也都已经发黑了,似乎还长了一层绿苔,看上去黑幽幽的,只有井底的那涡水应着我们三个的脸。

    “这井有多少米深啊?”我问。

    许冬指着旁边的那团井绳说:“这根绳子恰好到底!应该将近有十五米吧!”

    “一根井绳就是这么长的吗?那十二根井绳就一百八十米,比这后面的山还高,这么说那老龙潭一直通想地下的啊!”

    许冬愣了愣,说:“也许是吧,不过现在老龙潭里净堆积着石块,满满当当的,但水还是仍有的!

    “你奶奶呢?去哪儿了啊?”我问。

    “我也不知道,千万别再出去帮人看病去了,这样我们要等的,唉!走,出去到门口看看,也许我奶奶就在不远处,她家的大门都没有锁呢!”

    我们三个走出了这院子,站在黑色的门前四处观望。我发现北侧靠墙的地方居然还放着一个大的石盘,石盘上有一个圆柱形是石磙,我知道,这是一套石磨,是用来碾磨粮食的。

    “你奶奶难道还自己磨制粮食吗?”我有些惊奇的问,因为我觉得这个村子还没落后到用这样古老的工具来解决粮食问题。

    “不是的,我奶奶吃的粮食都是买来的,至于这个磨嘛,它一直就是放在这里的,我从没见过我奶奶用它磨粮食!”许冬解释说。

    “那它是磨什么的?”我问,这磨样子很陈旧,但我看到上面那些木制连接具却是新的,看样子是刚换上去的。

    “那谁知道啊,我又不常来!”许冬耸着肩说。

    “宇缘啊,我想到了一件事!”一语在旁边很突兀的加进来一句。

    我一惊,“什么事啊?”

    “是故黄河里那口棺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棺材里奇怪的味道是和学校里图书馆拐角处那味道是一样的!”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我也觉得那棺材里的气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到在哪里闻到过。

    “我起初也觉得那味道熟悉,刚才才猛得想到那气味居然和图书馆拐角的味道是一样的,这是为什么呢?”

    我无法作答。

    正在这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喇叭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循着我们来的路望去,发现有一大队人正朝这边赶过来。队伍前面有一对新人,男的穿着黑色的西服,女的穿着洁白的婚纱。他们的中间还走着一个穿着全身黑色的人。不对,那对新人看上去很奇怪,他们走起路来手脚居然都不动,身子也直挺挺地,看上去就像假人。等队伍到了我们跟前,才发现那对新人其实是用纸扎成的,如真人般大小,后面有人用木架撑着他们向前走,纸人中间走着一位老太太,她一身黑色的装束,一根发簪将她盘在头上的花白的头发固定得很紧,她的脸色蜡黄,而且令人心悸的是她居然涂着黑色的嘴唇,她走起路来刻意的僵直着身体,整个人看上去很恐怖,就像僵尸似的。

    “奶奶!”许冬吃惊的叫到。他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奶奶是这般模样,样子颇是吃惊。

    那老人也看到了我们三个,我感到她的眼神里闪出了大片的异样,那眼神搞得我心里很不好受。但她还是很从容的跟许冬打手势,那意思是不要干扰她工作,要我们闪到一边。

    队伍停了下来,喇叭声也戛然而止。我看到那对“新人”的后面站着四个中年的人,两男两女,一对一对的,他们的胸前都带都别着花,看样子应该是那对“新人”的双亲,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还看到了那个过程在路上撞见的那口棺材了,它就在队伍的中间,被那几个大汉用木棍和绳子抬着,盖子上面的那张大红纸上的字我也看清了——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这棺材竟是洞房?”

    棺材的两侧还个站着一个小孩子,一男一女,男的穿着小的黑色西服,女的穿着小的洁白的婚纱,看样子应该是小伴娘和小伴郎,他们的怀里各抱着一个黑色的匣子,他们抱得很用心,生怕怀里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队伍其余的人便是亲朋好友和看热闹的人了。

    老人的手一扬,那对纸扎的“新人”便被放在了地上,因为背后有木架撑着,所以他们仍保持站立姿势。

    后面那四个戴着胸花的人开始互相握手拥抱,一副很亲密的样子,一个男的还笑呵呵地说:“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互相握完手拥抱完后,两对老夫妻便各自接手了那小伴娘和小伴郎手里的黑色匣子,也是很用心的端在手里。

    老人又朝天击掌,喇叭声便又大作起来,喇叭匠的腮帮鼓得溜圆,还兴奋的摇头晃脑。两对老夫妻变得严肃起来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们直停着身体,脚跟高高的抬起,在老人的带领下,一点一点走向北侧的那套石磨。

    我看出来了,那两个黑色的匣子是骨灰盒,盒盖子上面还分别印着一个大大的“冥”字。

    五个人慢慢地走到了石磨旁,队伍中的喇叭声又戛然而止,人群也变得安静了,大家都在注视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景象。两个骨灰盒被轻轻放在了石盘上,四只手分别将其盖子打开。老人从怀里套出了一大块白色的布,布的一面绣着一对在水中嬉戏的鸳鸯,它被平平地铺在了石盘上,两个骨灰盒被抬起,倒掷,里面灰色的骨灰簌簌地落在了那块布上,和成了一堆。倾倒完了后,那两个骨灰盒边被弃到了一边的空地上,那两对老夫妻变闪开站到了旁边,老人捋着袖子,将那布的四角提起,并扎成一个结,那些骨灰便被包裹得很严实了。

    正文  第七章(2)

    老人黑色的嘴唇互相碰撞着:“一磨,携手同归!”

    戴胸花的一个妇女听到这话后,便操起石磨的木把手,开始转那石磙,石磙与石盘碰撞得嘎喳嘎喳作响,看着这场面,再听着这声音,真令人胆寒。那石磙从包裹着的骨灰上碾过,有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二磨,举案齐眉!”

    旁边戴胸花的一个男人跟前面那女人一样,腿着石磙,碾了一下骨灰,绕一圈后,又回到了原处。

    “三磨,生死相随!”

    另一个妇女也推起了石磙,照先前那样转了一圈。

    “四磨,至世轮回!”

    最后那个人推起了石磙……

    此时,那石磙下包裹着的骨灰已经被轧成了一个圆饼,老人伸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她满头花白的头发顺势散落开来,看上去很恐怖。她倒拿着发簪,用带有珠子的那端有节奏的敲打着那包裹着的骨灰,就像是庙里的和尚敲着木鱼似的,她还闭上眼睛,黑色的嘴唇一张一和,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点起了鞭炮,鞭炮足足有两米长,顿时噼里啪啦的一片,碎裂的炮竹四处迸飞。我忍不住将耳朵死死的堵上。偷眼看了看许冬的奶奶,她心如止水,旁若无人的敲打着骨灰……炮声中,那副黑色的棺材已经被打开了,我看到一个大汉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匣子,那也是一个骨灰盒,上面还印有龙凤。

    鞭炮声停止了,老人也停止敲打了,那印中龙凤的骨灰盒也被安稳的拿到了石盘上。老人提起那包骨灰,轻轻放进了龙凤骨灰盒里。

    就在此时,那两个立着的纸扎的“新人”也被火燃了起来,纸灰漫天飞舞着。

    眼前的景象就是冥婚的入葬仪式。

    还没有完,八只手,像捧珍宝一般捧着那骨灰盒,四个人艰难地向着那副黑色的棺材移动,旁边的人见状纷纷让道,许冬的奶奶也趁着这会空挡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动作很熟练,发簪很准确的插在原先的那个地方。我看到了她发簪上那颗最大的珠子了,乍一看上去就像是颗玻璃球,里面还有红色的斑纹,竟然和我们在图书馆拣到的那颗如此相象。骨灰盒放置到了棺内,老人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黄纸包裹的东西,她僵直着走到棺材旁,将黄纸包打开,里面那些如白石灰般的粉状物纷纷扬扬地落到了棺材内。

    “你奶奶往棺材里撒的是什么啊?”一语问。

    “我哪知道啊!我从来没见过我奶奶是这般模样的啊!看上去好恐怖啊!唉!”

    当那些白色的粉状物撒尽了,喇叭声又大作起来,那几个大汉将棺材的盖子盖上,并用绳索捆好固定在粗大的木棍上。旁边那对纸扎的“新人”现在烧得只剩下灰烬了,刚才还是那么精美的扎纸,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了。

    “绕神树,鬼引路!”许冬的奶奶又大声的吆喝着,那几个大汉开始抬着棺材按来的路往回走,众人也跟在了棺材的后面。

    “这我知道是干什么去的了,是抬着这副棺材绕村后的那棵槐树几圈,然后这棺材才能下葬!”许冬说。

    “什么槐树?”我问。

    “赶上去看看!”一语说。

    许冬的奶奶仍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身后是那小伴娘和小伴郎,他们俩手里各捧着一张遗像,因为站在队伍的后面,所以我们看不到照片里人的样子。但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年轻人,因为这长长的送葬队伍里是没有人戴孝的。

    走到了刚才我们拐弯的那个路口,队伍向北拐,走向了北侧那乱葬岗。脚下已经不再是水泥路了,那些抬着棺材的大汉自然是吃力些,棺材也左右摇摆着,真怕搞不好会脱落下来。

    “前面就是神树了!”许冬向前指。我看到了一片开阔地,那中央有一棵七歪八扭的槐树,它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看样子是棵枯树,它同周围着满眼的绿色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那是棵死树啊?我以为多神呢!”我不好气的说。

    “别这么说啊,这棵树真的挺神的。说它是死的吧,可它就一直矗立在这里,我小时侯就曾见到有人下葬时就把棺材抬着围着它转。说它是活的吧,可它根本不长什么叶子,整个就是干枯的,而且树身上还有很多窟窿!”

    队伍渐渐接近了那棵神树,树上几只黑色的鸟被大作着的喇叭声吓的猛的飞开了。

    这棵树很高大,也很粗,可枯得令人心寒,乍看去就像是一只快要被风化的鸟爪,似乎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它吹得拦腰断掉,抑或一把火便可以把它烧个精光,树干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树洞,像是一只只黑色的眼睛。

    队伍在老槐树跟前停了下来,喇叭声再次息了,大汉们将棺材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

    “需要绕着这棵槐树多少圈啊?”我问。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数过,不过也就几圈吧!不多的!”

    看了看表,已经三点半多了。

    “你奶奶说‘绕神树,鬼引路’?是不是绕着这棵树就是所谓的‘鬼引路’啊?”我不解的问。

    “我怎么知道啊!”许冬擦了额头上的汗水,又往嘴里灌了口水,“也许是,也许不是!”

    “你这等于和没说一样!”我道。

    这棵老槐树四周燃起了一堆堆纸钱,山风一吹,灰烬就像一黑色精灵一样漫天飞舞。

    在许冬奶奶的指引下,那几个大汉又重新抬起了棺材,脚下踏着纸灰,开始‘绕神树’。小伴娘和小伴郎也随之,我看到了那照片上的两个人了,男的头发不长,脸微微发黑,双目炯炯有神,典型的农村棒小伙儿。那女的长相一般,额前一道刘海,皮肤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眼下长着的那颗黑痣,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甚是显眼,这是一颗泪痣。

    “这男的怎么是小罗哥啊!他……他怎么死的?”许冬大叫道,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你认识这个男的?”一语问。

    “对,他以前是住我奶奶家隔壁的,我来的时候就喜欢找他玩儿,和他一起上山,或下河里游泳。”

    许冬的奶奶此时双手抱肩,嘴里仍是念念有词儿。

    “这个小罗哥他有多大啊?”一语又问。

    许冬想了想回答:“他比我大两岁,应该是十八岁了!”

    “那个女的你认识吗?”我接着便问。

    “不认识!”

    过了一会,棺材终于停了下来,我心里数了数,一共绕了五圈。

    就在这时候,许冬的奶奶自己也开始绕着这棵槐树转了,她刻意的僵直着身子,腿尽量的绷紧,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整个人就好象中了魔似的。看着她的样子,我在想,那天我绕着大成殿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她一共也绕了五圈,然后回到了原地。

    喇叭声又再次大作,这支送葬队伍开始抬着棺材向北走,走进了山脚下的这片乱葬岗。我们三个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地面上撒着很多黄色的纸钱,脚随时都会踩在上面。这大道的两侧都是隆起的坟墓,上面爬满了野草,草中的虫叫声不绝于耳。

    “许冬?以前这村子里要是有人下葬的话,你奶奶也是像今天这样的指挥吗?”我问。

    “我不知道,以前我就见过一次下葬的,死的人还是我一个什么大爷,我也是被迫才来的,当时我奶奶只是在送葬的队伍里面的。”

    “许冬的奶奶可能就是鬼媒人,这葬礼是冥婚葬礼,我估计刚才我们进村看到的那户正在办喜事的人家就可能是现在的这家人!”

    “对,那就是小罗哥的家,那戴胸花的人中就有小罗哥的爸妈!”许冬说。

    我有些不明白了:“我们在网上查的资料和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太一样啊,上面说冥婚和正常的婚礼无异,可现在看上去差别很大啊!”

    “上面是说冥婚和正常的婚礼无异,可现在是下葬!”一语解释说。

    队伍离开了大道,众人踏着野草向乱葬岗的深处走去,惊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虫子乱飞。

    “怎么……怎么这么多虫子啊?”我抱怨着,“它们咬不咬人啊?”

    “你不咬它们,它们就不会咬你!”许冬讪笑着说。

    “这些都是蚂蚱,就是咬人也不疼的!”一语也笑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站在这路上等我们!”

    看着这两个满嘴是风凉话的家伙,我狠狠地说:“小女子我什么也不怕,区区蚂蚱,何足惧哉!”

    一切前面有大部队开路,所以我们走起来比较畅快,脚下的蚂蚱也大都跳开了。但是很边时不时的会出现一座座坟墓,看得我心里发怵。

    队伍终于在一片较为空档的地方停了下来,这片空地上已经事先放了很多扎纸,有白色的别墅,黑色的汽车,甚至还有联想牌的笔记本电脑。

    “我晕啊!这地下的日子过得真滋润啊,这汽车还是宝马牌的!”一语笑着说。

    “以前我记得都是扎一些大马,花轿什么的,现在这些东西也变的现代化了。我记得去年给我爷爷上坟,我爸爸一次就烧了一千亿冥币,本来还计划着烧两个年轻的小保姆的,可我妈妈没同意!”

    这片空地的中间已经开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土坑,坑底还撒了白白地一层石灰。

    喇叭吹了一路,震得我耳朵都发疼了,现在终于又停了下来。“需要多长时间这葬礼才可以结束啊?”我问许冬。

    “我怎么知道啊!”

    “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棺材被那几个大汉用绳索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坑地,许冬的奶奶又指挥一个人将棺材的盖子重新打开,因为站的地方距离坑比较近,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看到棺材内的景象。这和我昨天晚上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很想,一对小纸人躺在棺材里,看上去很是诡异。棺材靠前的地方放着那个印着龙凤的骨灰盒。同时我也闻到了一股气味,很刺鼻。

    是那种气味,是的!是学校里一号楼梯拐角处的气味一样,也是故黄河里那副棺材里的味道。

    “一语?你闻到了吗?又是这种气味!”我转头对他说。

    张一语心领神会的点着头。

    老人从地上抓了一把土仍到了棺材内,嘴里喊着:“皇天后土!皇天后土……”一共喊了十几声方才休罢。棺材盖上了以后,那几个大汉又拿起铁锹铲着大坯大坯的土往坑里盖,土中的碎石打在棺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旁边有人把那些扎纸拿到了一边烧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被火烘烧的野草也蔫软下来了。旁边的那四个戴着胸花的中年人也蹲下捧土向棺材上扔,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相反的却都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老人头上的发簪上的那颗珠子在阳光下不时闪着光芒,那光随时会冷不丁的杀进我的眼睛里,看得我有些眩晕。我注意到老人嘴唇上的那黑色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抹去了,她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而且还很干裂。趁着她现在有些空闲,许冬突突跑了过去,跟她讲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我看到老人微微的点头。

    不多时,老人和许冬走了过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一语,然后伸出了左手按在了我的头顶,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我感受着什么,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玩弄的布偶,只得干巴巴的站着。

    末了,她睁开了眼睛,“走,咱回家!”说完她便径自离开,我们仨儿赶紧跟上,就怕跟丢了似的。一个戴胸花的妇女见老人要离开,忙上来拦着说:“五婶子,多亏了你啊,你可不能走啊,回头还要去坐回灵席啊!”

    老人淡淡地说:“不了,不了。家里来客人了,是个贵客!我得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这我的,眼神令我很是不安。

    “那回头晚上你一定要过去一趟啊,我们得好好感谢你啊!这小罗子在地下也终于了一桩心事,我们当父母的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那群人渐渐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奶奶啊,我这两个同学怎么回事啊?”许冬问。

    “回家!”老人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不能说嘛?”许冬问。

    老人不作答,脚踩得石子嚓嚓作响……

    “对了,奶奶,那小罗哥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去年十一月份,汽车轧死的!”

    “那女的是谁啊?这村里的嘛?”

    “邻村的!”

    回头看了看那支送葬队伍,那人群已经变的小了,喇叭上也只是隐约可以听得到了……

    正文  第八章(1)

    “回家!”许冬的奶奶又念叨了一句,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黑色大门。这农家小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片晾晒着的草药上正蹲着一只舔着爪子的花猫,老人见状猛的一拍手,那猫便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似的逃开了,翻上了院墙,然后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这小东西,又来吃我的草药!下次再来的话,打断你的腿!”老人小声的咕嘟着,从腰间取出了一串钥匙,径直朝中间的屋子走去。

    这些草药有股很浓的腥味,也难怪这只猫会感兴趣。我看到它又回来了,重新跳到了院墙上,伏着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我们几个人,就像是个侦察兵似的。

    屋门打开了,这屋子里的光线有暗,堂中靠墙摆着一条很长的桌子,桌子上是水壶、白碗等用具。一张挂着白色蚊帐的床靠着东墙,蚊帐上还有几处补丁。除了这些,屋子里剩下的就只是几张竹椅了,所以屋子里看上去空荡荡地。

    这屋子里很阴冷,和进大成殿里的感觉很像。脚下的地面是土制的,已经被踩得很平了,也许因为是接地气的缘故,这屋子里的水气也很重,地面都有些发湿。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取出二十块钱递给了许冬,“小子,去帮我买两卷红纸来,快!”

    “啊?现在就去吗?”许冬不太乐意,“我这两同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啊!现在到家了,你说啊!”

    “快把我要的东西买来!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快去!”老人命令到。

    许冬无奈的跑了出去。

    “你们俩喝不喝水啊?”老人关切的问。

    我们同时摇头。

    “奶奶啊?刚才那婚礼是不是冥婚啊?”一语问。

    “在我们这叫配阴婚,现在呢,我就跟你们俩讲一个关于配阴婚的故事!我有种感觉,她好象来了!”

    那只伏在院墙上的花猫再次跳进了院子里,围着那片草药转悠着……

    “民国二十五年的时候,在徐州有一大户人家,户主姓刘,当着他的面别人都恭称他刘老爷,可背地里都管他叫刘脱皮,他是当地最大的一家地主,有很多田地,每年向下面的佃户收取很重的租子,真的就可以说是活脱脱地脱了当地人的一层皮。他家里有很多佣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近有五十人。不过,虽然他家这么殷实,可他一直都有一块心病,那就是他都已六旬以上了,可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他的姨太太有好几房,可没一个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唯一的那个女儿也是他一个死去的姨太太生的,生完后那姨太太便死去了,所以他很疼爱这个宝贝女儿。

    他这个女儿叫刘琦心,小名叫秀儿,这小名也只有刘脱皮可以叫。因为母亲生她时甚为艰难,所以秀儿先天血气不足,身体羸弱,有时候伤风感冒一病就是好些天。她的性格也很孤僻,不常常与人说话,做起事情来也显得神秘兮兮地,有时候连她爹都搞不明白她。

    随着刘脱皮的年岁越来越大,她就赶紧紧锣密鼓的为自己的女儿找婆家,心里计划着将自己的家产也做为陪嫁品与那人家,好让女儿可以安心过完一辈子。最后他看中了当地一家姓张的,那张家比起刘家算是差些,但也算得上是个有钱人家,而且那张家的少爷张玺言是一位秀才,也算得上是个知识份子了,长得眉清目秀的。

    两家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于是刘脱皮决定选择吉日让张玺言和秀儿完婚,可就在张家要来迎亲的前一天晚上,却出现了一连串很极端的事情——秀儿与他们家一位叫于晋升的佣人私奔了。

    这于晋升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来刘家干活的,一干就是两年。在这两年里,他和秀儿竟产生了感情,但因为身份地位有差别,所以他们俩一直都是暗地里来往的,刘脱皮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刘脱皮其实一直都是很不喜欢于晋升的,在家里总是不给他好脸色,一是因为他贫贱,二也是因为他贫贱。

    直到那晚两个人私奔了,刘脱皮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眼里的那个贫贱小子给拐跑了,他气得将拇指上的扳指摔个粉碎,在知情人的指点下,按着他们俩逃跑的路线去追。

    于晋升准备带秀儿去山东他一个叔父家的,就在半夜的时候,刘脱皮带人在一座山脚下发现了那两人。他们见有人追了过来,就连忙向山上跑,可秀儿体力不支,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他们俩便被围住了,秀儿苦苦地哀求他爹,要他放了于晋升,可这时候的刘脱皮已经红了眼,见到了于晋升,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于是伸手便是一刀,将于晋升的头颅砍了下来,并弃尸深潭。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惨死,秀儿当场便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抬回了家,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知道,天亮以后,迎亲的队伍就会来了,她也知道,他的晋升再有不会回来了,她万念具焚。终于,在五更天的时候,她穿着红色的结婚礼服,在房梁上扯了根白布,然后上吊而死。

    白天,张家的人来迎亲,一听说新娘子上吊自杀了,都非常震惊。张玺言很失望,只得拨马回家,可刘脱皮不愿意女儿的婚事就这样了,于是他执意要张玺言取自己的女儿,因为他们俩已经订了婚,而且刘脱皮怕的是女儿在阴间被那个贫贱的小子占了,怎么也得让她把亲成了,这样也算不得上是个孤魂野鬼。刘家势大,而且刘脱皮许诺会把家产在自己百年后许与张家,所以张家只得同意这门婚事,其实在那个年代,女子的地位是很卑微的,有活女嫁死男的,还没有活男取死女的。

    阴婚就是在刘家当天举行的,刘脱皮还请来了鬼媒人,为了让死了的女儿可以站着,他命人为秀儿做了个木架,用于在背后撑着秀儿使其保持站立姿势。吊死的人是相当恐怖的,他们的舌头会伸出老长,眼睛瞪得奇大,有时候眼角还会流血泪。为了让秀儿有个人样,家里的女仆足足为她画了两个小时的妆。

    婚礼结束后,张家人只把秀儿的灵位给带去了,算是迎亲入门了,秀儿的尸体被刘脱皮装进了棺材里,竟然给安葬在自家的房子下面,人都说刘脱皮的发疯了。其实刘脱皮很后悔自己逼死了女儿,他想为自己的女儿守灵,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女喜欢呆在自己家,所以才会把秀儿的尸体安葬在自己家里。可就在安葬完的这天晚上,刘脱皮便丧命了,他被人用刀砍下了脑袋,并且脑袋还被用木棍插着倒置在墙角,当时的政府还派人去查这件案子,可没有个究竟,有人传言是于晋升来复仇了,因为刘脱皮就是将于晋升的头砍了下来,可后来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就是刘老爷的尸体不见了。

    过了几天家里还着了一场大火,刘脱皮家被烧了个精光,家里的人也都很快的走光了,能拿的都拿了,能搬的都搬了。自此,这刘家算是完了。”老人终于停了下来。

    “那……那个张家有没有出现什么事呢?”一语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关于配阴婚的这件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老人讲的这个关于配阴婚是不是和那张照片有关呢?那照片中的女的叫刘琦心,男的叫于晋升?“奶奶,那个刘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我想到今天在大成殿里看到的那用木棍穿插着的人头,难道我看到的那个就是刘老爷吗?

    “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当时他死的很奇怪,因为他是先被掐死的,然后才把脑袋砍下来的!”

    “对了?奶奶,那你知道不知道当年刘老爷的家现在位于徐州的什么地方吗?”一语问,这也问到了我的心坎里。

    “唉,就是现在的徐州市第二中学,也就是你们的学校!”

    我和一语很惊讶,“二中?怎么会在那里呢?二中以前不就是学校吗?怎么成了别人的家啊?”

    “那里以前叫府学宫,确实的用来读书的地方,可当年世道很乱,谁还有那个心去那里读书啊,刘家有钱,于是刘老爷就用钱把那地方买了下来做自己的府邸,当时那里还有两座保存很好的大殿,就被刘老爷当成了厅堂,秀儿的婚礼就是在那里面举行的!”

    大成殿果然很有问题,原来那里就是照片上的那对人举行冥婚的地方,那女人的尸体还曾经安葬在大殿下面。

    “那个于晋升后来又怎么样了呢?”一语问,我猜他是想到昨天晚上梦到了潭里有一具尸体。

    “他的尸体一直就在那个潭里,没有打捞上来!”

    “是这后面山上的那老龙潭里吗?”我紧接着问。

    老人点头,“是的,当年我找了很多人帮忙把尸体找上来,可一无所获!”

    “那您可以将您当时打捞的情况说说吗?”一语说。

    “那个老龙潭很深的,而且被人在潭里堆积了很多石头,我找人把潭里的石头一直往外清理,清理出了很多,可就是没发现他的尸体。”

    “不是说当时一共用了十二根井绳嘛?”我心里琢磨着,要是把十二根井绳般深的石头清理出来,那得扒出多少石头啊,得扒多深啊!

    “没有十二根井绳这一说法,这是当时人的虚说,夸大其词了!”

    “可是,奶奶,您为什么要去打捞于晋升的尸体啊?还有,您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听得出,这绝对不是一个故事?对不对?”一语不解地问。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我就是那个出卖秀儿和晋升的人,那个他们很信任的人!唉!”

    “啊!”我惊奇得张大嘴巴,如果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眼前的这个老人的年龄应该很大了,可看上去她并不是很老。

    老人笑了一下说:“我今年八十多了,秀儿小姐死的那年我十六岁。我是她家里最受她喜欢和信任的人了,她就是把我当她自己的妹妹,可……可就是我……我把他们给出卖了,我把他们给出卖了!唉!”老人一脸很痛苦的表情,眼角还渗出了泪水,她用袖子轻轻地擦拭。

    “可……可您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问。

    老人的脸闪过一丝绯红,她又叹了一口气:“唉,因为当时我也很喜欢于晋升的,而且我们家和他们也早有约定了,等我到了十七岁便许过去给他当媳妇,这约定秀儿小姐我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可我觉得于晋升从没给她说过。我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私奔了,更何况那个人即将要成了我的丈夫,我本以为他们被捉回来后,刘老爷会把于晋升给赶走,这样我也会离开刘家和晋升在一起,可没想到我太天真了,我想的事情太少了,我万万没想到晋升竟会被杀害,小姐也因此而自杀,我真不是人,真不是人啊!我太自私了!”老人的语气已经很激动了,她的两只手狠狠地相互握着,泪水从眼眶里夺了出来。

    老人摸自己的头发,把那支发簪取了下来,捧在手心里,“这就是小姐曾经送给我的,她很喜欢这样的珠子。”

    我指着那中间带红色斑纹的珠子问:“这种珠子是什么珠子,很名贵吗?”

    老人摇头,“不,它一点有不名贵,在现在根本不值钱的,因为它就是普通的玻璃做的,可在当时这东西是很稀奇的,我记得小姐她有好几颗这样的珠子,其中有一颗就被她镶嵌在了发簪上,并且这发簪还送给了我!”

    这珠子中间的那块红色斑纹此时看上去就想是一滴鲜红的血,似乎还是缓缓流淌……

    “那秀儿小姐的尸体现在还是埋在大成殿底下的吗?”我问,如果她的尸体要还是依然在那里的话,那么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我那天在大成殿前遭遇“鬼引路”的事情了,可是那个故黄河里发现的那副棺材又是谁的呢?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照片中的女人,也就是秀儿的尸骨,因为我曾经在那河段里见到过秀儿的影子。

    “也许还在吧!但更可能的就是不在了,因为二中那地方又是修防空洞,又是建造学校的,我估计秀儿小姐的尸骨已经被移到别的地方了!”老人说,她的情绪也变的稳定了些。

    “今天下午我们在来这之前,曾经在铜牛那段故黄河里见到了一副被挖掘出来的棺材,里面葬着的就是一位穿着结婚礼服的女人,而且我曾经在那段河道里见过秀儿的鬼魂!”我说,“我们还在大成殿里发现了一张照片,现在竟您这么一说,我觉得照片中的那对男女就是秀儿和张家的那个少爷,只可惜这张照片我们忘记带来了!”

    “你们说你们在那殿里发现了照片?那上面都是什么?”老人问,“对,当时他们举行冥婚的时候还拍了照片。”

    “就是一对新人,都穿着民国时期的结婚礼服,而且那个女的很像是死人,她的表情很呆滞,如果以后可能的话我们会再来把那张照片那给您看!”一语说。

    “好的,好的,以后下次你们要是再来的话,记得一定把那张照片拿来我看看啊!其实当时小姐他们在照相的时候,我不在场的,整个冥婚过程我都不在的,因为我觉得特对不起他们,我就提前离开了,而且我还要去寻找于晋升的尸体,我想让他入土为安,”老人平淡地说,“我在这个地方呆了很多年,想着就是可以帮着于晋升他超度,或者把他的尸体找到,好好安葬他。”

    就在着时候,许冬拿着两卷红纸跑进了院子,他一跺脚,那只花猫再次吓得跑开了。

    “给……给您,奶奶!”他把红纸递了过去,“您……您要这些红纸干什么啊?我这两个同学到底怎么个情况啊?”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的!”老人摆着手,“没什么事的!”

    许冬指着我说:“奶奶,这位同学她曾经中过邪,围着我们学校的那个大殿转悠,我喊她根本就不理会,这是不是您曾经说过的‘鬼引路’啊?”

    老人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其实一进这屋子里坐下和老人谈话的时候,我就不太明白,老人为什么总是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呢,根本就不看我们俩,似乎她一直对着空气说话。

    “有的东西你撞见了她,是躲不开的,唯一需要的就是面对,而且你们要自己面对,我恐怕的不能帮助你们什么了!”老人的语气很低沉,声音听上去也很沙哑。

    “奶奶?你说的‘我们’是指我们仨儿呢?还是把我排除在外啊?”许冬问。

    “就是他们俩,你们已经容进去这场游戏了,不能停下来,更不可能逃避的!”老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游来游去,“你们或许帮自己,或许在帮她!”

    “哪个她?是秀儿吗?”我问。

    “对的,我有感觉,当我看到你们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来了,但我总是找不到她究竟在哪里,但我知道,她就在的!你们也许会帮得到她,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在的!唉!”老人在摇头。

    “她在?在哪儿啊?我们?为什么也许会帮得到她?她究竟想要我们怎么做?”

    老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可她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呢?我们和她又有什么联系呢?”我很是疑问。

    “我不知道!”老人依旧摇头,“你们不要把神妈妈看得太厉害,像我这样的,也只能帮人家看个小病什么的,而且都是骗人的”

    我又想了想说:“我曾经在大成殿里还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和一群很怪异的工人,他们又都是谁呢?”

    “我不知道!”

    “奶奶?我想问您一下,刚才在那棺材里我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气味,那是什么味道啊?”一语问。

    老人从怀里掏出黄纸包,“是这种气味吗?”说着她把纸包打开,里面还有一点剩余的白色粉末,那股刺鼻的气味又再次袭了过来。

    “就是这种味道,我在学校里闻到过,在故黄河里发现的那副棺材里也闻到过!”一语皱着眉头说。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防腐剂。解放前死人下葬都是没有火化的,所以都会撒上这样的粉末用于把尸体保存的时间长一点,后来就成了种习惯——只要是下葬都会在棺材里撒上这样的粉末,而且这粉末对于冥婚的下葬尤为重要,这种粉末的名字叫阴缘粉,在举行冥婚的男女棺材里会撒上很多的,有的几乎把他们的尸体给埋住了,这种防腐剂时间一长就会挥发成气体,如果棺材封得严密的话,这气味会保留很长时间的!”

    “那这种粉末是什么做成的呢?”许冬问。

    “里面有石灰,而且还会参杂着很多种草药末儿,我院子里晒的那些草药就有其中的成分!”老人指着门外说。

    这时院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是那个戴着胸花的一个妇女。

    “五婶子啊,走,去家里吃饭!”她很热情的站在院子里喊着。

    老人站了起来,说:“你们该走了,我也要走了!要抓紧时间啊,也许你们可以帮助她,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小姐他们可以入土为安。”

    “为什么是我们啊?我们和她有什么关系啊?”我依然不依不饶,站起身拽着了老人的衣服。

    老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只有走一步算是一步了!”

    身后的那扇黑色大门关上了,“吱呀”的一声,听上去显得很沉重。那妇女仍一个劲儿的感谢老人今天的帮助,我们三个默默的走在她们后面。我心里很是不解,为什么秀儿小姐会缠着我,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还有张一语,他和秀儿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梦到和她结婚呢?

    走到了那个路口,我们三个是准备去山上的。

    “奶奶啊?我们去趟老龙潭了啊!”许冬说。

    我们继续向北走,脚下随处可见那些纸钱和鞭炮的碎屑,不时还会有蚂蚱从路面上跳过。我看到了不远处那片空地上的“神树”,太阳此时已经西斜了很多,那“神树”在阳光下显得亮堂堂地,就像是一只狰狞地黄金鸟爪。

    “我们先去那神树去看看吧,刚才没怎么仔细看!”一语建议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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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1:03: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八章(2)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口潭,“不是很确定,有点像!”

    我们三个很是疲惫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许冬还捧着潭里的水洗脸,水面被他弄的晃动,我看到自己的脸变的扭曲,并且随之晃动。

    “就是这里了!对了?我奶奶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啊?”

    “她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冥婚的故事,可听起来跟不就不是一个故事,而且一定和那张照片有关!”我盯着潭的底部,想象着于晋升的尸体就悬浮在水里。

    “关于那张照片?说来听听?”他饶有兴趣的要求我们讲。

    我只得把老人的话尽量全的重复了一遍,听得他是不断的咋舌,“我奶奶居然也和这件事有关?天啊,她还是那照片中女人家的佣人,我怎么以前没听她提起过啊?”说着他又很小心的靠潭远了些,“那个女人深爱着的人就死在这潭里的啊!我以前还喝过这潭里的水呢!”

    我看到张一语伸手从水里捞了一把水草,放在眼前端详着。

    “怎么了?这水草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这种水草好像头发丝啊!还很长!”说着他捋了捋那丝状物,那东西大约有十厘米长。

    这时许冬拣起了一块石子,丁冬一声丢到了水里,我看到水中有小虫子被这一惊而慌忙逃开了。“这么说那个照片中女人喜欢的人的尸体就在这潭里了?会不会就在这些石头的下面啊?”许冬又拣了块石子仍了进去。

    “要是那人的尸体真的在这里面的话,我估计也找不到影子了,这么多年了,一定会被水给泡化了的!”一语说。

    “可还是应该会有尸骨的啊,要知道骨头是很难泡化的!”我说,许冬端着下巴说:“有道理,容易要是还在的话,那么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入土为安啊,也许你们说的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就是他害死的!”

    “他为什么要害那老头啊?”一语反问道。

    “这——”许冬打卡住了,“我也只是推测一下而已,你们想想啊,这个男人和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关系很不一般,那女人的鬼魂又在那故黄河里出现过,这样说来这个男人也应该在那河里出现和那女人幽会过,所以那老头不是那女人害死的,就是这男人害死的,再或者就是他们俩合力把老头害死的!”许冬说话的时候也喜欢打着手势,一副很在理的样子,那般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张一语,他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真不知道是不是男生一推理就喜欢打手势。

    “我想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那个死在故黄河里的老头,说不定在他的背后会隐藏着什么呢,也许会很重要!”一语将那捞上的水草又扔到了潭里,那绿色如头发丝状是东西在水里很自如的舒展着,就像是一个人在放松。

    “现在那照片的谜底不是已经解开了嘛,那女的叫什么琦心,男的叫张什么来着?他们确实在举行冥婚,女的是因为自己心爱的人惨死上吊自杀的,而且我奶奶还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她不也是很清楚的把这事情给咱们讲了嘛!”

    “可你奶奶说,我们已经容进这场游戏了,而且秀儿她已经来了,现在还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呢!”我四下望着,心理不免生出恐惧,其实今天以来我一直都是处于恐惧之中的,感觉空气总是压抑的要命。

    “就在我们身边?这大白天的!这也太——”说着许冬也往四周看了看,“放心啦,啥子也没有,我们三个人的人气很重的,她不敢来的!”

    “可是那个老头已经死了一个月了,估计现在早已经埋葬了,要是想调查他还真有些难处啊!”一语摇着头说,“可那个老人的死确实很奇怪啊,为什么会死在这么浅的水里呢?还有,他脸上的毒瘤为什么会掉了下来啊?”

    “我们可以去问他的家人啊!看他们会有什么说的!”我说。

    “你认识那老头嘛?你知道他住哪嘛?”许冬伸着脑袋问我,我连连摇头。

    一语站了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尘土,“我们可以找那天的报纸,或者到网上去查这则新闻,上面应该会有记录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找那老人的地址,就可以问他的家人关于这老人的事了!”

    “还有那个小区看门的李大爷,他也一定有问题!”我忽然想到了他,他问我的那句话又响在了耳边,:“你这丫头是徐州市第二中学的嘛?”

    “那李大爷是我外公一个很好的朋友,我外公和那李大爷都是山西临汾的人,当年就是他和我外公一起来徐州务工的,后来他们就在徐州定居了,我外公还把我外婆和我妈接到了徐州,后来就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结婚了,又帮他们二老在永康小区买了房子,那个李大爷也就是一直在那小区当门卫的,干了很多年了!”

    “那李大爷他没有家人吗?”我问到。

    “应该没的吧,我爷爷有时会和他开玩笑说他是老光棍!”

    “老光棍?”许冬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那他们是哪年来的徐州啊?”

    一语想了想说:“应该是七十年代末吧!”他向山顶观望着,又说:“我们去山顶看看吧,来到了半山腰不去山顶真有些说不过去!”

    爬到这半山腰已经够累的了,如果要是继续向着山顶爬去的话,那一定会累死人的,而且这山愈往上愈陡,我自然是举双手反对,可许冬也认为自己应该去这山顶看看,毕竟他也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你要是怕累的话可以在这潭边等着我们俩!”许冬嘿嘿笑。

    我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让向远处,其实扔的也不是很远,“哎呀,真拿你们没办法,这大老远的又去什么山顶啊!受不了!”我虽然满腹怨言,可还是必须得陪他们两个去,我可不愿意在这潭边陪着那于晋升。

    “你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话,那你明天军训还不地死过去啊,军训比这更玩命呢!我看我们今天有必要先练习一下,尤其是你宇缘,体力差得要命!”许冬满嘴是风凉话,要知道他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也累的不轻,看情况比我好不到哪去。

    一语把手伸给了我,说:“我们互相拉着,这样会比较省力气。”

    我站起了身的时候就感觉猛得一晕,眼前变的一片血红,方知自己坐的时间长了。太阳已经西斜了很多,山风在周围吹拂着,甚是凉爽,野草中不时有蚂蚱飞过,“唰”的一下,像箭似的飞的老远,这山上有很多松树,但都不是很粗,跟一个普通人小腿似的。

    许冬指着这些松树说:“你们知道嘛,这些树都是我爸爸他们那辈人种的,他们小时侯学校经常组织绿化荒山!不过这都好些年过去了,可这些树还是不怎么粗。”

    “松树生长是很慢的,几十年才长几轮的!”我说。

    老龙潭已经被我们抛掷在身后很远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闭上眼睛,让风狠劲地吹着我的脸,他们俩也累得不轻,互相靠着背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宇——缘!宇——缘!”这声音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我本来以为是累的原因,可这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他或她就在我耳边吹气呢。我慌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脚边趴着一只小怪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蜥蜴,有十厘米长,浑身上下长着灰色的鳞片,眼睛大且溜圆,而且正在和我对视,眼神还似乎很幽怨,它舌头不停的吐着,就像是蛇在吐着信子似的。

    “啊——”我大叫了一声,像弹簧似的蹦了起来,那怪物也像是受到很大惊吓似的跑开了,箭一般地溜进了旁边的草丛。

    “怎么了?”他们俩很吃惊地看着我。

    我指着刚才那怪物溜进的草丛说:“有……有一只怪兽,就跑着草丛里去了,刚才它就趴在我脚边的,它……它还瞪我!”

    “什么样子的怪兽?”许冬问。

    我把那怪物的样子描述了一番,许冬笑着说:“那东西在我们这被叫做蛇狸子,学名我就不知道叫什么了。在这山上比较常见的,只不过是一种蜥蜴罢了,它不咬人的!”

    “看上去很恐怖的,它还瞪着我!还一个劲的吐舌头!”我心有余悸地说。

    许冬又有些严肃的说:“在我们这,关于山蛇狸子有这样一种说法,就是如果和它撞见了,要赶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因为有人说蛇狸子会在短时间内数清人的头发根数,如果被它数清楚了,那么这个人就会很倒霉的,甚至还会死人的!”

    一语不太相信:“真的假的啊?它有这么厉害嘛?数得清人的头发根数,我看是数秃子的头发吧!”

    “反正我也是听说,不过有一点可是真的,那就是蛇狸子喜欢在——棺材里筑巢穴,我曾经亲眼见过有一家人移坟时在棺材里发现很多小的蛇狸子,其中还有两只大的,应该是一公一母!”

    “啊——”我更加惊讶了,“它们还在棺材里筑巢?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啊,你要是很想知道的话,就去问刚才那只瞪你的那家伙了!”许冬说,“什么?你说它瞪你?”

    我点头,刚才那山虎子确实在瞪我,它的眼神有些幽怨,似乎我还在哪里见过这样幽怨的眼神,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那幅画,我画的那幅石膏眼睛,现在想起来那眼神和刚才那山虎子的眼神确实很神似。

    “这山上除了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外,还有什么啊?有蛇吗?”我担心的问。

    “有种蛇在我们着别叫做土条,学名叫蝮蛇,毒性很大,但不多,很难才能碰到的!”许冬回答。

    我看着满眼的荒野,歇斯底里的叫着:“我们赶紧离开这吧,这是什么个地方啊!”正在这时,我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爸爸”二字。

    “喂?爸……爸啊?”我的声音似乎也跟着颤抖。

    “丫头啊,实在对不起,公司里现在有一项很急的业务,我必须去一趟山西省,而且公司通知我现在就得出发,晚了的话可能会耽误!对不起啊!”

    “啊——”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你又要走啊,不是说好了嘛,军训时在家好好照顾我的!那您这次去多少天啊?”

    “我也没办法啊,公司的事嘛,很急的!可能得需要三天吧!”爸爸在那头叫嚷着。

    我轻叹着气说:“爸,那您就去吧,不要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明显底气不足。

    “你现在在哪啊?”爸爸问。

    “我在——”我差点就说在这西贺村了,这可绝对不能说的,爸爸对徐州是很熟悉的,他一定知道这村子是在哪里的,我这要是一说的话,他肯定会很疑惑的,因为我在临走时对他说我是去书店的,“我在博库书城呢!”

    “你现在还回来吗?”他问。

    肯定是回不去了,即使现在马上给那司机大哥打电话向他要车也来不及了,我悻悻的说:“不回去了,您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爸爸又像往日出差前那样的叮嘱了我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挂上了电话。

    “哎呀!”我把手机扔到了包里,满叹着气。

    “怎么?你爸爸又出差去了?他怎么比总统还忙啊!”一语问。

    “哎呀,没办法啊!他就是很忙的啊!”

    许冬在旁边敲边钟,“你要是害怕一个人的话,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的,放心啦,我不会嫌弃的!”

    “滚!”我叫道,真想用背包砸他的额头,“走,上山!”我也不怕那什么蛇狸子什么土条了。

    “女孩子发威果然不同凡响啊!”一语也笑了。

    我一回头,瞪着他说:“你要是敢再笑的话,我一脚把你踢山下的那些坟堆儿里去!”

    “得了吧,,您老还是省下那只脚用来爬山吧!”他依旧微笑。

    因为我的斗志比较昂扬,加之我们本来距离山顶已经不算远了,所以很快我们便爬到了山顶。这里的风出奇的大,在耳边呼呼作响,我的头发也被吹得有些乱了。西边天空中的云被太阳烧的通红,看上去很壮观。

    还没休息透呢,就听见一语在不远处叫嚷着:“你们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坑,而且坑里还有棺材!”

    “啊?又是棺材!”我和许冬连忙跑了过去。

    这土坑不是很大,呈长方形,坑里果然有一副棺材,只不过这棺材破烂的要命,棺材板朽得很厉害,连上面的棺钉都锈得瘦瘦地,棺材盖已经被掀到了一边,棺材里空空如也,只有碎石块和土。

    “这山顶怎么会有一处坟墓呢?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许冬大为的惊讶。

    “你们看这坑,看样子是挖了不久的!”在一语的提示下我发现这坑果然是新的,应该是不久才开挖的,我立刻想到了上下村里那家举行冥婚的人家。

    “会不会是那举行冥婚人家挖的呢,要知道我们在进村的时候撞见过几个大汉,就抬着棺材了,那棺材上还粘着新土呢!”我说。

    “不对,既然那棺材已经被抬走了,可这坑里为什么还会有一副破烂的棺材呢,那几个人抬的棺材是旧的,可以看得出是从土里又重新挖出来的。”一语说。

    “那这棺材是谁的呢?”许冬问,旋即,他又说到:“会不会是那个和小罗哥举行冥婚的那个女的啊?”

    一语不语。

    这时我发现棺材里爬进来了一个小东西,是刚才我见到的蛇狸子!它在棺材里来回转悠着,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还不事抬头看我们三个。

    “你们看看啊,又来了一只蛇狸子!”许冬说着赶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见状也用手按着头顶,只是一语懒得像我们这样,他蹲下身,仔细的观望着坑里的棺材,许冬连忙腾出一只手按住了一语的脑袋。

    “这里还有一堆纸灰!”一语指着脚边说,我看到那堆纸灰还被一圈小石块围着。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许冬说,“这一定是移坟,移坟时一定会烧纸钱的,而且会用石块围成一个圈来烧。”

    一语又把脑袋往坑里凑进了些,鼻子很用里的挺着,然后是缓缓地摇头。

    “有没有那种气味?”我问到。

    “没有!”他拣起了一块小石头,丢向棺材内,那只蛇狸子被吓得一溜烟的逃开了,许冬的手也从他脑袋上拿开了。

    “那蛇狸子就是一种动物罢了,它哪来这么厉害的本事啊!”一语笑着又往棺材里扔了几颗石子。

    我们三个又都蹲在这坑前看了一会,坑里除了破烂的棺材板剩下的就是土壤和石块,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又在这山顶转悠了一会,末了,一语对我说:”给那个司机打电话,要他到村口接我们,咱们走吧!”

    “这么快就走啊?不再看看啦?”许冬问。

    一语抓着我的手腕,看了看上面的表:“都快四点半了,咱们还有事要做呢,不能在这里瞎浪费时间了!再说,明天就军训了,这样我们就更没时间了。”

    下山的感觉比上山的感觉好不到那去,必须时刻注意脚下,搞不好一个踉跄会很快的到达山下的,我们三个不得不又互相拉扯着。到了老龙潭,我们又在那里歇息了一下,许冬本想再次用那水洗脸的,可作罢了。

    那司机大哥正闲得拉不到活,一听我们需要车,哈哈笑着说,五分钟只内一定赶到,只是我们五分钟是赶不到村口的。

    虽然下山也很艰难,但速度要比上上快得多,很快我们就回到了那大道上,一直走,那乱葬岗被我们抛到了身后,抽空看了一眼那“神树”,它在夕阳下显得十分苍老,树上的鸟还在不时发出凄凉的叫声,但听起来不是乌鸦的叫声。

    突然,许冬一拍脑袋说:“哎呀,忘记带你们去另外一个比较好玩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我感到有些可笑,我们来这是来玩的嘛?

    他回头指着山说,“这山上还有一个防空洞呢,从山前一直通到了山后,把整个山都挖通了,里面冬暖夏凉!”

    一语摇头说:“得了吧,那洞里黑漆漆地,有什么好玩的!”

    “你去过嘛!”许冬说。

    “怎么没去过啊,我以前小时侯在我奶奶那地方就钻过,我们当时的照明工具是点着了的牛皮,那烟把我们熏得浑身黢黑!”

    “那你钻的那洞里有陷阱吗?”许冬问。

    一语昂着脑袋说:“那家伙,陷阱还真不少呢,我都陷进去过一回呢,好在陷阱里都是水!”

    “这山上的防空洞里有有陷阱!”

    ……

    他们两个又在狂侃他们在洞中的历险,似乎把刚才的一切疑惑和烦恼都对在了一旁。

    脚下的路变成水泥的了,路的两侧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水泥洋房,有几只小黑狗站在一户人家门前对着我们嚷嚷,好象很不欢迎我们。我看到不远处那为自己儿子举行完冥婚的人家,那里又聚集了很多人,看样子是准备享用回灵席。所谓的回灵席也就是在帮着埋了死者后,死者家属会再请那么帮忙的人到家里吃一顿,算是感谢。

    到了那家人的门前,看到搭在路上的帆布棚下的桌子旁围坐了很多人,桌子上摆满了餐具,他们就等着上菜了,看罢后我感到肚子竟也有些饿了。往人群里看了看,没有发现许冬奶奶的影子。

    那司机大哥已经等在村口了,他的车看样子才洗过了一遍,显得十分的新,在夕阳下很显眼。

    车开动了,我将窗玻璃摇了下来,让傍晚的风吹打着我的脸,西边天空的云更红了,就像是一块块血斑……

    正文  第九章(1)

    “鬼呢,他们在每年的清明前后活动的比较频繁,所以一到了清明节便会有很多人去上坟,还会有很多人在马路边或巷口里为自己死去的亲人烧纸钱,他们嘴里还会念叨着让那个人来拿钱。不过鬼在阴间也有资金紧张的时候,我记得以前我爸爸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了我死去的爷爷,他向我爸爸哭穷,要我爸爸给他送点钱去。那阵子我爸爸很忙,并没有把这个梦放在心上,可从那以后我们家的门总被人莫名其妙的敲响,可开门又发现没有人敲,而且我也发了一场高烧,我爸爸就意识到了问题,就去了丧葬店买了很多冥币,坐车到几十里以外的老家给我爷爷‘送钱’去,还真神,就在那天我感觉病好了很多,吃了几片药就没事了,而且那莫名其妙的敲门声也没了。也真够邪呼的!”

    我们三个又坐在了10路车靠后排的椅子上,听着一语讲着关于鬼的事情。

    “有没有搞错啊,就为了俩糟钱,害得自己孙子生病啊!这老爷子也忒不够意思了吧!”我为一语抱不平。

    “也不能这么说的,要知道,他爷爷见到自己心爱的孙子怎么能不亲热一番呢,或者摸一下也可以。我听说啊,鬼只要和人一接触就会吸取人身上的阳气,人也就会变的虚弱从而得病。”许冬在一旁似乎很有经验似的说。“老爷子爱孙子,情有可原嘛,可当儿子的梦到老爹来向自己哭穷了还不马上表态,这就有些不咋的了!”

    一语又说:“我听人说啊,人的头上有三人看不见但鬼可以看得见的火,称为三昧真火,灭了一把的话,人就会感到不舒服,感到身体不适。灭了两把的话,那人就会得病。”

    “灭了三把的话,那人就会死?”许冬紧接着说。

    “那倒不一定死,也可能会变成神经病!”一语笑着说。

    许冬用手指比画在脑袋的四周,笑着说:“这么说的话,那我头上也有三把火喽,哈哈,三团火球绕在我的头上,跟动画片的人似的!”

    “这火只有鬼可以看得到,所以在人多的地方鬼是不敢去的,因为人多,三昧真火也就多,会把他们活活烧死的!”

    窗外又是繁华的街市了,车鸣声不断地袭来,刚才那股清净劲一下子被一扫而空。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奔波,我已经很疲倦了,瘫坐在椅子上,把头靠在了窗框上,我感到手脚也酸得要命,就像是灌了铅似的。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他们俩在这一直侃鬼,许冬现在终于冒出了比较实际的话。

    “找那个李大爷,把事情问清楚。宇缘,你回家去网上查写资料,今天在故黄河里发现的那副棺材我们也应该调查一下!”一语说:“还有一点,就是那本《中国民俗史》和那张照片,应该仔细的看看它们,也许它们就隐藏这什么!回头我得先回趟家,把那些东西拿来。”

    “你家住哪的啊?”许冬问。

    “就在故黄河沿,不过不是铜牛那段,还得再望北走老远呢!”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胶着了起来,软软的一团一团,但并不粘连。慢慢地,周围开始变成了血红色,胶着的空气就像是血液似的在缓缓流动。我站了起来,脚下也是软软的,红通通一片。我看到不远处有白光,就像是出口,而我自己就站在这满是流动血液的洞里,我向前走,脚跟很不稳当,我不得不抓着身边那些胶着的红色液体,它们摸起来很冰冷。那光亮看似很近,可我总是走不到那里,我的身边不断飘过各种东西,有棺材,有灵牌,有人头,还有红色的嫁衣,我试着去摸它们,可它们是那样的虚无,只是一个个影子罢了,有时候它们还会从我的身体里穿过,我毫无感觉,也不觉得害怕慌张,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就好象我和这周围的一切有约定似的。

    光亮,光亮!我一直朝着那光亮走,终于,它就在我眼前了,一点一点变大,但那光也变得越来越强,刺射得我的眼睛,我不得不眯着眼。

    终于我走出了这血的世界,迈出洞口后,我发现周围亮得要命,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包括我自己的身体,世界似乎淹没在了这强光之中。我感觉自己也变的虚无了,我张开五指四处摸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四周的强光开始褪去,我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脚下是青石地板,我发现身边还有很多古式的家具,一条很长的桌子上还有一个灵位,有一张遗像被供奉着,遗像上是一对男女。我还闻到了很重的烧香味道,熏得我感到恶心发晕。周围!我周围竟还站着很多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可以很请粗的看到他们的装束,他们都穿着民国时期人才穿的衣服,女人们还穿着紧身的短旗袍。

    很快黑暗降临了,周围的一切又被黑暗笼罩住了。

    “啪——”

    “啪——”

    我听到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脆。我还听到有人在啜泣着,是个女人。我想象着她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处,泪珠不断的从下巴滴落,砸在地板上,粉身碎骨。这黑暗里是静谧的世界,除了那女人的啜泣声和泪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呼吸声了,我发现自己的呼吸不是很急促,很有节奏。

    啜泣声不断,泪水滴落声不断,我的呼吸声也不断,我想移动,但发现自己寸步难行,我只得在这黑暗里等待这,可等待着什么呢?我不知道!

    突然,前方有一束灯光打了下来,就像是舞台灯光似的,在那小小的光圈里,有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坐在状镜台边,她是背对着我的,身体僵直。我忍不住向前走,一点一点的走,那镜子中闪出了她的脸,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因为她画了很浓的妆,胭脂抹得很厚,嘴唇也红是令人发怵,她还戴了一顶很大的凤冠,上面满是亮晶晶的珠子。

    突然,我发现那亮堂堂的镜子猛的闪到了我的眼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了,那是我吗?她也画了很浓的妆,和刚才我看到的那张脸上的妆是一样的,也戴着一样的凤冠。我意识到自己坐到了这妆镜台旁,我的胳膊还放在了桌面上,手边是胭脂盒。我取代了刚才的那个女人吗?那女人?她?她去哪里了?我环顾着四周,发现除了自己身边是有光亮以外,其余都是黑暗,而且这黑暗中似乎有很多荧荧地眼睛在盯着我。

    我低头看自己的着装,果然,我是穿着结婚礼服的,我看到裙子上绣着花草,还有一只展翅的仙鹤。我想站起来,可赶本无法动弹,就像是有千百只无形的手按住了我似的。

    镜子中的那个“我”在对着我笑,她的笑很诡异,给人一种很阴的感觉,而且这笑好象还在哪里见到过。慢慢的,她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很是幽怨。突然,她从镜子里伸出了双手,拽住了我的脑袋,猛得往回用力,就像是要把我拉到镜子里似的。我感到额头一阵的生疼,脑袋也猛的一疼,就像是有人敲了我一下。我浑身上下那些按着我的手也在一瞬间消失了,我感到了轻松,感到又有了知觉,眼前的一切也在迅速的褪去颜色……

    因为司机的猛刹车,我的额头硬生生地撞到了前面椅子的靠背上,睁开了眼,我便感到一阵阵眩晕。我伸手按着额头,自然在满嘴的抱怨:“天来,这要出人命啦!”

    一语拿开了我的手,看着我的额头说:“没事没事,就是撞红了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疼啊!”我嚷嚷着,“还说我不小心,这猛的刹车谁受得了啊!”

    “为什么会刹车啊?”我又问。

    许冬忿忿地说:“有人闯红灯啊!”

    我把对司机的抱怨撒在了那个闯红灯的人的身上,虽然我不知道是谁闯的,“这烂人,什么素质!应该拉出去枪毙了!”

    一语笑着说:“不至于吧!”他又看着我的额头说,“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啊?”

    我仔细摸了摸,果然额头上的汗水很多,我也想到了刚才那打盹是做的梦,真应了一语曾经说过的,如果梦醒后你不在第一时间内去回忆这个梦,那么这个梦你很可能会以往掉很多,因为我一醒来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额头上,刚才那梦里遇到的种种我还真的忘记了很多,只记得几处画面:我走在满是血的洞里,我穿着嫁衣,还有那镜子里的我伸手拽住了我等等。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了他们俩。

    “你说你变成了新娘子?还画了很弄的妆?”一语很惊讶。

    许冬接着又问:“那你看清你身边站的那些人都是谁了吗?”

    我摇头,“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都是穿着很老式的衣服,有的女人还穿着紧身短旗袍呢!”

    这时候,公车驶到了永济桥上,我向北观望,想看铜牛那地儿是不是还有围观的人群,可那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你觉得故黄河里的那副棺材里的尸骨是秀儿的吗?”一语问我。

    我先是摇头,但有点了点头:“许冬的奶奶说秀儿的尸骨是埋在大成殿下面的,可那副棺材里的人又是穿着嫁衣入葬的,我感觉她就是秀儿,而且我还在那里见到过她的影子!”

    “那市里会怎么处理她的尸骨啊?”许冬说,”我估计啊,那棺材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被一扫而空,至于尸骨嘛,找个地方扔了算了!”

    一语回答说:“好东西自然会被一扫而空,但尸骨觉得会被好生安葬的。我记得以前我奶奶那村里有人在打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具尸骨,他们对那尸骨很尊敬,给他烧了纸钱,还找了个还的地方埋了他,还放鞭炮呢!”

    我对许冬说:“你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秀儿和于晋升的尸骨得到很好的安葬,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他们的尸骨都给找到,并且好生的安葬!”

    一语对我这个建议是大为的赞同:“对,老人说我们可以帮助秀儿,或许就是指要我们把他们的尸骨安葬好,让他们可以团聚!”

    许冬不好气的说:“这不大好做到,第一,这秀儿的尸骨到底在哪我们现在还搞不清楚,就算是故黄河里发现的那个,可我们怎么搞啊?向人家市文化局的要?人家给嘛!还有,那个于晋升的尸骨现在还应该在老龙潭里,但老龙潭里堆满了石头,我奶奶当年找人帮忙都没挖出来,我们三个人挖的出来嘛?”

    我们三个陷如了沉默,此时公车已经驶进了站内,车里的喇叭也在广播着:“亲爱的乘客们,终点站文化宫到了……”公车的门也“噗”的一声猛得打开了。

    “撤!”许冬发话。

    下了车后,一语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去取东西,半小时后他回去我们家,我则和许冬搭乘48路公车先回家,去网上先试着查些资料。等一语到了后,我们三个便一起去找那个李大爷。如果时间来得及而且我们查到了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家的地址,那么我们还可能会去那老人的家。

    48路公车里挤得真要命,我几乎没了立足之地,一路晃晃悠悠,但还在到了站,我和许冬像逃命似的跳下了车。

    “乖乖!我差点被挤成肉饼了!”许冬道。

    周围都是归家的人,自行车的铃声、刹车声还有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我看到了夕阳下的二中大门了,显得很是平静。

    很快,那小巷又出现在眼前了,按理说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走在这小巷里的人应该很多,可这巷子里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许冬毫不在乎,径直向前走,我一把拉住了他,因为我发现我们旁边有一堆纸灰,看样子是烧纸钱遗留下来的,那纸灰还被一圈小石子给圈住了。

    “你看,这有一堆纸灰!”我指着说。

    许冬笑着说:“放心啦,不是给我们烧的,也许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吧,才会有人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的,再或者就像是一语爸爸那事,老爷子托梦来要钱了!”

    感觉就像是走在隧道里似的,两侧的墙壁缓缓从余光中移开。这巷子里的地面已经因为年久的原因而凹凸不平了,那些从水泥里露出的石子也被踩磨得很光滑了。右边就是二中的院墙了,有几只麻雀蹲在墙头上叽叽喳喳,许冬一跺脚,它们便逃命般的飞跑了。

    “对了,宇缘,你知道嘛?二中这地方曾经是个防空洞!”

    “啊?怎么又蹦出个防空洞啊?”

    许冬指着二中的墙壁说:“你爱信不信,我是听我爸爸说的,二中这地方还没盖学校之前下面就有一个防空洞,就是打仗的时候用于防止敌人搞空袭的,日本人的飞机一来,咱们徐州的很多老百姓就躲进这洞里了!”

    “这地方不是府学宫嘛!”

    “什么府学宫,炸弹一过什么都不是的了,大成殿估计也没了影子,现在这座大成殿也是现代人修的!”

    我很难想象这里居然又冒出了个防空洞,“那这洞现在还在嘛?”

    “早没了,二中在这建学校时就给填平了!”

    我又问:“那防空洞有多大啊?很深吗?”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进去过!”

    这小巷的尽头已经出现在眼前了,我看到小区门口那些摆着的摊子,摊主正忙活着生意。我留意了一下,大门口并没有那李大爷,我记得以前他经常会坐在门口的一个板凳上和别人聊天的。

    值班室的门是大开着的,我咬了咬牙,凑到门边向里望,屋子里没有那李大爷。但我闻到了一股很弄的烧香味道,低头一看才发现地面上摆放着一个瓷制的香炉,里面插着香正燃着呢,一缕烟气缓缓地生起。

    “他这屋子里怎么还烧着香啊?”许冬咕哝着。

    我的心沉甸甸的,这李大爷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楼到里还是那样的昏暗,那些丧葬广告随时会蹦到我的眼前,我心里直咒骂那些乱贴小广告的家伙。又想到爸爸出差去了,家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更是感到失落,不过还好有张一语和许冬。

    到三楼的时候,一语外公家的房门居然没有关,我看到了他们家墙上的那个很老式的镜框,里面有很多老照片,都是黑白的。

    钥匙插到锁孔里转动着,门开了,我猛然发现眼前的镜子里居然站了很多人,但那些多余的人还在我未定睛瞧看的时候变立刻消失不见了。我心里一惊,抓着许冬的手臂说:“看……看到了没有啊?刚才镜子里站了很多人啊!”

    许冬端详着镜子里的我们,说:“哪有啊,不就我们两个嘛!你是不是被今天的事给吓糊涂了啊?”

    这时候,球球已经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在我脚边撒娇。“这么可爱的小狗啊!”许冬兴奋的说,并蹲下身来把球球抱起,球球见了陌生人是不害怕的,反而更兴奋了,颤悠着红色的小舌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悠来转悠去,一副很调皮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仔细看着镜子里的我自己,她显得风尘仆仆,有些倦意,额头上还微微发红。

    爸爸的行李已经被带走了,茶几上还留着半杯他泡的龙井茶。我没有休息,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就往书房里跑,按下了电脑主机的开关。我的电脑一直开机都是死慢死慢的,这次也不例外。

    “你家这地方还真不错啊,从窗户就可以看到二中啊!”许冬赞叹着。

    我不好气的说:“这有什么好的啊!要是站在阳台的话,还可以看清整个二中呢!”

    “是嘛!我得去看看!”说着他就跑了出去。

    “别弄坏了我养的花草!”我叮嘱道,那些花草可都是我的宝贝,在我心中的地位仅次于球球。我瘫坐在转椅上,往嘴里灌着可乐,顿时感到清醒了很多。

    “喂,宇缘,你过来看啊,大成殿上有人呢!”许冬在外面喊。

    现在一提到大成殿我就像是被电击似的,神经质般的跑了出去。大成殿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的顶部果然站着两个人,看样子是在清理瓦片上的脏东西的,其中有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很长是扫把。

    “他们在干什么啊?”许冬问,“难道是在清理上面的杂物?”

    我点头,“可能是吧,要不那爬上去干什么啊!”

    “你发现了没有啊,大成殿上面的瓦,中间那一部分是旧的?”他指着大成殿说。

    “可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老瓦吧,翻修的时候顺便用上!”我推测着说,“这个我和张一语在一个月前就发现了!”

    “你说翻修?那大成殿最近的一次翻修是在什么时候啊?”

    “这我哪知道啊!”我双手一摊。

    “你说你曾经在大成殿那遇到过几个很奇怪的工人,他们会不会和大成殿的翻修有什么关系啊?”

    我不语,脑海里又想到了那些举止奇怪的工人,他们就像是一具具僵尸似的。

    “走,我们去查资料,查二中的大成殿,看看她最近是在什么时候翻修的!”说着许冬回身便走。

    我懒懒地说:“已经查过了,根本连大成殿的影子都找不到,哪有关于她什么翻修的啊!”

    夕阳下,一群鸽子在二中的上空徘徊着,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我们在二中的官方网站上细细浏览了好一番,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七翻八翻后找到了关于一点大成殿的信息。但这信息也少得可怜,无非是说一说大成殿的来源罢了,但末尾有一句话得到了我们的注意:1979年,市里拨款五十万用于我校对大成殿的翻修。

    “1979年?市里还拨款五十万?”许冬有些吃惊,“五十万也多了点吧在那时侯!”

    “这么说二中现在的那大成殿是在七九年翻修的,那距离现在也有好几十年了!”我接着说。

    许冬又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在七九年翻修啊?”

    我笑道:“改革开放呗!”

    “这扯得上嘛!”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敲我们家的门,是张一语到了,他背着包,手里拿着那本《中国民俗史》。

    “喂啊,我们找到了点关于大成殿的信息!”我对他说,并指着屏幕上一张大成殿的照片。

    一语凑到了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那张大成殿的图片,问:“你们怎么找到关于大成殿的信息的?”

    “多翻几页就会找到的,以前我们根本就没怎么细翻的!”我说,“但是找到的这些资料也不怎么有用,上面说大成殿的是在1979年进行的一次翻修,而且市里还拨款五十万呢!”

    我又问:“你有在楼下见到那个李大爷了吗?”

    他摇头,“没,值班室里没人影!对了,翻修的时候有说在大成殿里挖到了什么吗?许冬你奶奶不是说秀儿的尸骨就埋在大成殿的下面嘛!”

    “只是说翻修,没说具体情况!”许冬表示遗憾。

    “谢老师不是说大成殿是在原来地基的基础上进行翻修的嘛,这样的话,如果没挖出秀儿的尸骨,那秀儿的尸骨现在应该还在大成殿下面啊!”我说。

    “那故黄河里的那副尸骨怎么解释啊?你不是还在那里见到过秀儿的影子嘛!”一语反问道。

    “一语,告诉你啊,徐州二中这地方以前是个防空洞。”许冬说。

    一语有些吃惊:“怎么又蹦出了个防空洞啊?”

    “他是听他爸爸说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在旁边还是很质疑。

    “我爸爸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以前还在里面避过难呢,这还能假嘛!这防空洞也有年头了,抗日战争的时候就开挖了!”

    “民国二十五年是几几年啊?”我问。

    一语想了想说:“1936年!”

    “那时候日本人还没打到徐州,这么也就是说,秀儿是在其之前埋在大成殿下面的,那开挖防空洞的时候会不会把她给挖出来啊?然后又给埋到故黄河里?”我推测道。

    “这不好说啊!”许冬说,“不过为什么要埋到故黄河里啊?要知道那时候故黄河可不像现在似的这般模样,应该有很多水的,而且你们发现了没,那副棺材几乎是处在河的中央的!”

    我们没有办法解释了。许冬又在键盘上敲了一番,一则新闻并且附加着图片出现在了屏幕上:一副黑色的棺材陷埋在黑色的淤泥里,棺材里很是凌乱,周围还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

    今天下午两点半左右,我市故黄河整治小组在清理河道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副棺材,据市文化局专家称,这只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墓葬,而且是近代的。小组职工也没有在棺材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有很多人有疑问,为什么会有人不棺材葬在故黄河里呢,对此专家认为可能与故黄河的改道或扩张有关,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墓葬方式,即水葬。

    “水葬?难道就是把死人放到水里嘛?”我问到。

    “嗯,不过我觉得水葬好象是不需要棺材的,我记得以前在电视里看到就是把死人装到竹笼里,然后拴着石头沉到河里!”一语说,“中国各地有很多死人下葬的方式呢,五花八门的,有树葬,崖葬,还有天葬呢!”

    “你要说树葬,崖葬倒还说得通,可这天葬该怎么葬啊?用火箭把死人发射到太空?”许冬说。

           

    正文  第九章(2)

    “天葬,就是将死者的尸体喂鹫鹰。这是藏族的一种入葬方式。鹫鹰食后飞上天空,藏族则认为死者顺利升天。天葬在天葬场举行,各地有固定地点。人死后,停尸数日,请喇嘛念经择日送葬。出殡一般很早,有专人将尸体送至天葬师首先焚香供神,鹫见烟火而聚集在天葬场周围。天葬师随即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骨头用石头捣碎,并拌以糌粑,肉切成小块放置一旁。最后用哨声呼来鹫,按骨、肉顺序别喂食,直到吞食净尽。”一语说,“如果有谁的尸体不被鹫鹰光顾的话,那死者的家属会很伤心的!”

    “啊,这也……”我感到很无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葬礼。

    “哎!你们快看啊,这照片上还拍到了我们仨人了呢!”许冬指着一张图片说。

    果然照片上有我们三个人,都在盯着旁边的棺材看呢!许冬点击这张图,观看大图。

    三双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大图。

    “一语?你发现了没?你的身上居然有一个人脸啊!”许冬说,他用鼠标的箭头在一语的身上划拉着,“不是很明显,看上去就像是水纹,但就是个人脸模样啊!”

    我们又都把脸往屏幕前凑着,果然在一语是腰部有一个水纹状的人脸,不是很清楚,但要是细看就看得到,但看到的也只是个大体的轮廓,分不清是男还是女。

    “怎么……怎么会有个人脸啊?”一语惊讶地说,“会不会是相机拍摄效果造成的啊?点击别的图看有没有这样的人脸?”

    许冬将这张图片最小化,又点击旁边几张图片,但都有发现有什么水纹状的人脸。但是我在一张图片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李大爷。他脸色蜡黄,眼睛微微眯着,神态很严肃,他的左手还提着一个素蓝色的包袱。我指着他说:“你们看,李大爷他也在这里!”

    “我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去楼下找这李大爷,他一定知道什么,要不他为什么会很巧的出现在这里呢?”许冬说。

    我和一语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又在网上仔细浏览了一番后,关上电脑,关上屋门,我们三个人直奔楼下。路过一语外公家的时候,一语对着铁栅栏门拍了一阵,但没有人来开门。“怎么了?”我问。

    “刚才在来的时候,我也敲了姥姥家的门,想去找报纸,但没有人来开门,怎么现在还没人来开门呢?难道他们都出去了?”一语望了一眼铁栅栏门,又继续向楼下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各家个户也都打开了灯,不远处的小区大门上方的那盏高压灯也正散发着威力,它的光很亮,照得很远,引来了很多蛾子在灯下飞来飞去。不过门口那些摊子还未撤去,摊主正趁着这会晚归的时候多赚一些钱呢。

    值班室里开着灯,我们三个见状快步向那里走去,但屋子里仍空无一人,我的心沉得要命,难道这李大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像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似的?

    “怎么还没人啊?”一语说着走进了屋子里,瞅着桌子上的东西,“这桌子上的茶已经都凉了!”

    我指着屋子中间的地面上的那个瓷制香炉说:“你看,这里还有一个香炉呢,刚才我们从这经过的时候就看到里面还少着香呢!”

    “李大爷他去哪了啊?”一语此时有些担心,“要不我们去门口问问那些摊主吧,兴许他们知道李大爷去哪了!”

    可我们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那些人都说没注意到。

    “怎么办?”许冬悻悻的问,“难道我们还要分头找他嘛?”

    这小区大门口向北也是有一条路的,直通这后面的大街,此时这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这热闹的场景和南面那黑咕隆咚的小巷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李大爷会不会去了你外公家啊?”我猜测着问。

    “刚才我不是敲了我姥姥家的门嘛,他们家没人在啊!”一语说着抬起头看他外公家的窗台,旋即他又不解的叫道:“怎么我姥姥家的灯还是亮着的啊?”

    “打个电话过去看看不就得了啊!”许冬建议到。

    一语听罢,立即拿出手机,将他老老家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可等了一会后,他又失望的挂断了,“没人在!按理说只好我姥姥是应该在家的啊!”

    “呵呵,没想到这小区门口还安装了摄像头啊!”许冬指着值班室上的摄像头说,“高科技啊!”

    本来我以为这小区安装的这个摄像头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但此时却看到它机身上的指示灯在闪个不停,看样子还是管点作用的。

    “从哪里可以看到这监控录象啊?在这值班室里吗?”许冬饶有兴趣的问。

    一语摇头说:“不是,是在这小区的办事处才可以看到监控录象的,我爷爷以前就是在那里工作的,我记得以前还看过监控录象呢!”

    “那你爷爷现在会不会在办事处啊?或许那李大爷他也在那了呢!”我说。

    一语皱着眉头看着他外公家的窗户说:“不行,我得先去我外公家好好看看,如果家里没人的话,那灯为什么会亮着啊!”

    我们三个原路返回,楼道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白炽灯上被蒙了一层厚厚地灰尘,楼梯拐角处还被很多人家用于堆积杂物。我们三个的脚步尽量放得轻一些,生怕打扰到别人。

    “啪——”一声很清脆的响声。

    我立刻愣住了,因为在中午的时候我也是在这楼道里碰到这事的,“停!”我轻声说,并作手势示意他们两听下来。

    “怎么了?”一语问。

    “你们听到了没有啊?刚才有啪的一声,很清脆,就像是玻璃球砸在地面上!”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啪!”又一声,这一声听得很清楚。

    从他们俩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他们也是听到了这声音,我们三个顺着楼梯向上望去,可上面没有任何东西的影子,“啪!”又是一声,感觉这声音就来自不远处。

    “走,继续上!”一语说着带头走在前面,我见状赶紧跟上,我们三个很小心的向上走着,极轻地踩着楼梯。

    “啪!”这声音每响一次,就扣我们的心弦,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得很快。

    又上了一层楼,可还是没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再往上走就是一语外公家了,那声音会在在那里产生的吗?

    “啪!”这声音又来了。

    我感到头皮是一阵一阵的发麻,一语咬着牙走在最前面,回头看了看许冬,他也很是紧张。

    终于,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来到了三楼,而且那声音也就不见了。

    一语又对着铁栅栏门猛拍,但里面如死一样沉寂。“姥姥!你在嘛?”他喊道。

    “你们看啊,里面的门是虚掩着的,一语,你推开里面的门,再伸手不就可以把这铁栅栏门打开了嘛!”许冬指着门说。

    果然,栅栏里的木指房门是虚掩着的,一语外公家的门有两扇,外侧是铁栅栏,里侧则在普通的木门,我家的门也是这样的。

    一语透过铁栅栏将里面的门推开,一边从里面开铁栅栏的锁一边向屋子里喊。

    “喀嚓!”那铁栅栏门很轻松的打开了,一语快步冲进了屋子里,我们俩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语满屋子的找人,可转了半天,这家里居然是没有人在的。“人都去哪了啊?”一语念叨着,拿出了手机,“喂,妈啊,我姥姥和外公有没在咱家啊?没有?哦,哦,没什么,好好,就这样!”

    “他们也没有在我家!”一语失望的说。

    一语外公家里的东西都几乎都是过时的,木制的老式盆架,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白瓷茶缸,在门的旁边还有一个用来腌制东西的陶罐等等,不过这些东西虽然都很旧,但都被收拾的干净利落,而且还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我注意到了墙上那很老式的相框里那一张张照片,黑白的占大部分,彩色照片仅仅几张而已。我看到了上面有一张黑白的全家福,一语的姥姥和外公坐在最中央,四周围着一些比较生疏的面孔,不过有两个小孩还是比较熟悉的,那自然是一语和她的姐姐张一茹,看他们样子也就七八岁。

    还有一张是一语外公和外婆的结婚照片,一语的外公头发抹得油亮,脸上笑嘻嘻的。一语的外婆蓄着齐耳短发,样子有些腼腆。我注意到他们穿的都是中山装。一语外婆的钩住了我的目光:齐耳短发,穿着中山装!这不和我在大成殿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很像嘛,但我可以确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我那女人有些发福,而一语的外婆则是细瘦的那种。

    许冬指着右下角的一张照片说:“哎,宇缘,你看,这不是那李大爷嘛!”

    这也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一共有三个人,中间的是一语的外公,左边的就是李大爷,右边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可隐约又好象在哪里见过。

    “中间的是你外公吗?”许冬说。

    一语点头,“旁边的那两个一个是李大爷,另外一个人他姓赵,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赵大爷!”

    “赵大爷?”我嘴里叨念着,感觉这张面孔愈加的熟悉,我想象着给他加上胡子,头发变得发白,“是那个淹死在故黄河里的老人!”我惊叫道。

    “什么?你说这个赵大爷是淹死在故黄河里的那个人?可那个人我见过啊,和照片里的不像!”一语说。

    “是他,就是他!你见到的是他脸上有毒瘤的时候,照片中的他脸上没有毒瘤,而我就见过他脸上没有毒瘤的样子,那是在他被抬出故黄河的时候,我确定,就是他!”我很肯定的回答,“这么说你外公也认识这个老人了,等你外公来问个明白不就可以了嘛!”许冬说,“你外公现在也是个很重要的人了啊!”

    一语还是对照片上的这个人是否是那个淹死在故黄河里的老人感到疑惑,“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这时我又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他们三人背后是一块石碑,而且这石碑的上部断掉了。我忽然想到,大成殿前不是有一块石碑是断掉的嘛,仔细回想一下,这照片中的石碑竟然和大成殿前的那块是一样的,而且我还隐约看到他们背后还有一点露出的飞檐,“他们背后是大成殿!”我说。

    许冬和一语被我说的一愣,我指着他们背后那块断掉的石碑说:“这块石碑和大成殿前的那块是一样的,而且你们看这里还有一点点大成殿露出的飞檐!”

    “哎,还真是的啊!”许冬皱着眉头说,“你外公他们三人在大成殿前合过影!”

    “他们怎么会在那里合影啊?”我问。

    一语摇头表示不知道。

    “回头一定要好好问一问你外公,现在这右边的赵大爷已经死了,李大爷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对了,张一语,你外公有没手机啊?”许冬说,“给他打过去不就可以了嘛!”

    “要是有的话我早就打了!我外公不喜欢用手机,说上面的辐射有害!”

    “喵——”突然从我的脚边传来了一声猫叫,声音很是嘶哑,嗓子里似乎被掖了什么东西似的。我低头一看,发现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一只黑色的猫,它的个头挺大的,浑身上下都是黑得发亮的毛,耳朵尖尖地,一双黄澄澄的大眼睛正在盯着我,看得我很是心悸。

    “怎么……怎么还有一只……黑猫啊?”我抱怨着,忍不住后退几步跑到一语的后面,真怕这只猫会冷不丁挠我几把。其实我是很害怕猫的,因为小时侯我曾经在大街上见到过一只流浪猫,可它挺可怜的就忍不住摸它一把,谁知道它竟伸出爪子在我手背上挠了好几条道儿,光打针就花了好几百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以后只要是一见到猫我就打心眼儿里感到害怕。

    “没事的,它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猫罢了,它的名字叫宝宝,可乖了!”说着一语蹲下身去摸它,“宝宝,乖啊!”

    “啊!这黑呼呼的猫居然还起了个这么柔情的名字,宝宝,要是我就叫它黑侠!”许冬也蹲了下来,轻拍着这只猫的脑袋。

    “这猫很乖的!”一语说。

    “嗯,我看也是,哈哈,宝宝乖啊,现在我赐你个新名字,叫黑侠怎么样,多酷啊!”许冬轻柔这它薄薄地耳朵。这只猫看样子很喜欢别人来爱抚它,它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两个大男人竟然对只一只黑色的猫恋恋不舍,我在一旁不好气的说:“别再玩猫了,一语你赶紧找你外公在哪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家里既然没有,这么说我外公就应该在这小区的办事处了!”说着一语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我去找电话簿,上面有办事处的电话,打过去问问就可以了!”

    许冬这小子看样子很喜欢这只黑猫,他把猫抱了起来,就想是抱着一个婴儿似的。“这猫真可爱啊,它的毛很软的,宇缘,来摸摸啊,很不错的!”

    我连连摇头,“得了吧,万一它再挠我几把,黑猫很容易带来灾难的,你没有看电影里嘛,只要一有黑猫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错!大错特错!黑猫是预示灾难,而不是带来灾难。再说了,白猫黑猫都是一样的,没听邓小平说过嘛,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的猫就是好猫。”许冬嬉笑着说,并用他的下巴抵这这黑猫的脑袋。

    “喂!李姨啊,我是小语,问一下,我外公有没在你们那啊?”

    ……

    “哦,哦,那没什么事了,要是回头他去你们那的话,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好,就这样,拜拜!”

    “我外公也没在在办事处!”他皱着眉头说,“他能去哪啊?我姥姥居然也不在?”

    那只黑猫躺在许冬的怀里,不时用它那双大大的眼睛看上我一眼,它有时还用它红色的舌头舔自己的鼻子。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你外公找不到他人在哪,那李大爷也不知去向!”许冬抱着猫说。

    我们几个来到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高压灯下的值班室,看样子那里面还是没有什么人,大门口的那些摊子也撤得差不多了。站在这个地方也是可以看到大成殿的,只是二中校园里没有什么灯光,大成殿此时也淹没在这黑暗之中,看到的也只是大体轮廓。这晚上是很静谧的,远离这城市的喧嚣。风冷清清地,吹得我精神为之一振。

    “许冬啊,你就这么喜欢这只猫嘛?赶紧放开它吧!”真受不了许冬,现在他还抱着那只黑猫。

    “黑侠!撤!”说着许冬将它放到了地上,可这只猫不但没有走,还围着我的脚转悠着,不时用它的脑袋蹭着我的鞋子,最后索性躺倒在地上,枕着我的鞋子睡起了大觉。

    “啊!天来!这只猫神经病啊!”我抱怨着,“张一语,赶紧把它抱走,回头它再挠我!”

    “看样子这只猫很喜欢你啊,要知道它很少对人撒娇的!”一语轻轻弄把它抱了起来,放到了旁边一个空着的硬纸箱子里,这只猫往外探了探头,绻着身子又睡了起来。

    “不对啊,猫不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嘛,按理说它应该在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的啊?怎么现在还在睡啊?”我不解地问。

    “它是白天睡,晚上还睡,要不它怎么会这么胖啊!”

    许冬这时托着下巴,很严肃的说:“难道你们没有意识到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嘛!”

    “什么事情?”我和一语异口同声的问。

    “难道你们都不饿吗?要知道啊,我们奔波了一下午啊,现在都几点了!”

    被许冬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发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吃什么东西了,现在感到有些饿了。“这样吧,你们都去我家吃,我请客。昨天我和我爸爸去家乐福超市买了很多吃的呢!”我建议到。

    又看了看楼下,那李大爷还是没有出现,我们三个就离开了一语外公家,临走时,一语还拿了把备用钥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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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1:04:2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章(1)

    楼道里还是那个样子,也只是这个样子罢了。

    “喂!刚才我们听到的那啪啪声是什么啊?是珠子敲打楼梯的声音吗?可那珠子在哪了啊?”许冬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的耳朵又不自主的竖了起来,想要捕捉那怪异的声音,可直到我打开了家门,那声音也没有再来。

    一回到家,我就毫不吝啬的拿出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满满的摊了一桌子,“随便吃啊,不收钱的!”我笑着说。

    在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下午的奔波劳累,差点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了。“一语,我觉得还有两个人也很重要,就是我和我们在图书馆见到的那两个管理图书的老师,今天我们在图书馆不是拣到了一个假发嘛,那个老师为什么会很紧张,而且她很跟逃似的离开了图书馆,还有,那个假发应该就是我以前见到的那个老师的,我印象很深的,她们俩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一语点头,“你说的对,那两个老师我们也应该找找!”

    许冬在一旁说:“怎么事情乱糟糟的啊,一会是个李大爷,又是你外公,现在又蹦出了两个管理图书的老师!”

    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要八点了。

    “不过明天我们就要军训了,我们哪还有什么时间啊?”我担心的说。现在有一大堆的问题摆在我们眼前,有的问题刚刚有了些眉头,可新的问题有出现了。

    “时间就像是海绵里的水,一挤就会有的!”一语笑着说。

    许冬点头道:“你这话经典!”

    “这话哪是他说的啊,明明是鲁迅大爷说的!”我想到初中我的一位数学老师,他每每提到鲁迅的时候一定要在其后面加“大爷”两个字,久而久之,我也耳濡目染。

    “哎?对了,许冬,你晚上不回家,你爸妈不担心啊?”我问。

    “我爸妈都上夜班,回头我去我那租的小屋睡觉就可以了,明天直接去空军学院军训!”许冬说,“对了,一语,那些东西你都拿来了吧?照片还有书什么的。”

    一语指着书房说:“都放在电脑桌上了!”

    “如果再找不到李大爷和你外公的话,我们就好好把那些东西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啊,尤其是那照片和那本书!”许冬很有把握的说。

    他们两个也是吃饭特快的主儿,但想一下我们吃的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饭,也可以说是零食。吃完了后,我跑到厨房去冲雀巢咖啡,一语给他外公家打电话,许冬眼睛比较好使,他跑到阳台上看楼下那值班室里是否来了人。

    端着咖啡来到客厅时,发现他们俩都跑到了书房里的电脑前,看样子,一语的外公还没回家,那李大爷也未归来,我想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来来来,喝咖啡喽,本小姐亲自冲的!”我招呼他们两个。

    “有没搞错啊,饭后喝咖啡啊,应该喝茶或吃些水果!”许冬说。

    “你就凑合着喝吧,我反正不会给你泡茶去的,冰箱里还有些水果,想吃自己拿去!”我把咖啡放到了电脑桌上,发现电脑屏幕上是那张冥婚照片,只是被放大了很多,电脑主机的USB插口上查着一个正在闪光的U盘。旁边还有那本摊开的《中国民俗史》,那颗中间带红斑的玻璃球放在了书页中间。

    “今天下午,我让我姐姐帮忙处理了照片,我用U盘给拷了过来!”一语说。

    “一语,发现了没啊?这女的她……她没有右手!”许冬用鼠标箭头指这那女人的衣服的右袖子下方。

    我把头凑了过去,果然,她的右手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是被肥大的衣袖遮住了。“会不会是被衣服给遮住了啊,你奶奶并没有说她右手有什么事啊!”

    “不太可能,她是正站着的,左手都露了出来,右手没理由藏着啊!”一语说,“你们再看她的脚,是脚尖朝地,看样子就想是被吊着似的!”

    她穿的鞋子看上去像是一双绣花鞋,不过也可能是那时候流行的尖头高根鞋,我曾经在电视里见到过有人穿这样的高跟鞋。

    “你没听许冬奶奶说嘛,她的身后有木架,她是被撑起来的,脚自然是这个样子!”说实话,现在一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感到头皮发麻,照片因为放大而显得模糊了很多,秀儿的脸被大大的凤冠围着,嘴和眼睛都向下撇的厉害,身子僵直着,看上去很是恐怖。

    许冬又晃动着鼠标箭头在那男的脸上划拉着:“这男的叫什么来着?”

    “张玺言!”我说。

    “嘿嘿,也真苦了他啊,和一个死了的女人结婚!唉!”许冬表示遗憾。

    “哎?你们看啊,他们身后的桌子上摆的那块亮堂堂的东西是什么啊?”一语指着他们的后面的桌子上说。那里有一长方形的、如镜子一般的东西,旁边还有烛台。

    “是镜子吧?”许冬说。

    “为什么会放一块镜子啊?”我不解。

    “这镜子里好象还有什么东西,你们看,这里面有的地方亮一些,有的地方暗些!”一语说。

    “镜子里会不会是反射他们的影子啊?”许冬说,“亮一些的地方看倒很像两个人头!”

    我表示不赞成:“应该不是的,从他们这个角度来看,应该不会被反射到镜子里的!”

    “你们再看他们身后的那副对联,上面的字怎么感觉怪怪的啊!给人一种凹凸不平的感觉。”一语说。

    “这上面写的还是隶书呢,也许这也是拍摄效果造成的吧!”我说,“你不是说你姐姐帮忙处理了这照片吗?其余的在哪了?”

    一语拿过了鼠标,七点八点的,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张被锐化过了的这张照片,显得清晰了很多,可给人的感觉不太真实,仔细看了看他们身后那块如镜子般的东西,里面那两个人头状的东西确实清晰了很多。

    一语用箭头指这那女人头上戴的那顶凤冠说:“这凤冠是不是故黄河里发现的那副棺材里的啊,说着他拿起了放在书上的那颗中间带红斑的玻璃球,“你奶奶说秀儿戴的这顶凤冠上有好几颗这样的珠子,而且今天下午我们在故黄河里看到的那顶凤冠上也是有一颗这样的珠子的!”

    屏幕的荧光穿透这颗玻璃球,它中间的那块红斑显得更加鲜红起来,就像是一滴有这强劲生命力的鲜血。

    许冬把它抢到了手中,对着屏幕端详着:“这不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玻璃球嘛,不值钱,我小时候用一颗能赢很多呢。不过,这一颗也有特别的地方!”

    我和一语对这玻璃球不是很在行:“哪里特别啊?”

    “一般的玻璃球里面的斑纹都是很有规律的,比如是月牙型,星星型,可这颗中间的红色斑纹呈现出的是一种爆发状的样子,就像是一滴飞溅的血,会不会里面真的是一滴血啊?”

    一语凑近了些,看了看说:“确实像是一滴飞溅的血,可是要是真的是血的话,那是怎么封进去的呢,血一经高温就会变质的!哎,对了,宇缘,你今天中午在楼道里遇见的那颗是不是和这一颗是一样的啊?”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很像,应该是一样的,我本来还以为是你放到我身上的呢。不过那颗被你姥姥给拿去了!”

    一语没有再说什么了,再次点击鼠标,将一张底片效果的这张照片切到了屏幕上。这种效果更加得令人感到恐惧,他们的脸本来都是白的,现在都变成了黑色的,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两张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

    箭头又在他们背后那如镜子一般的东西上划拉着,“看,这里面的两个人头变得清晰多了吧,应该就是两个人!”一语说,“这女人衣服上的刺绣也变的清楚了很多,她的裙子上还绣着一只飞鹤呢!”

    “看她的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会不会是血泪啊?”许冬说。

    “也许是化妆的缘故,因为秀儿的死相很难看,光化妆就费了很大的力!”我说。

    “他们拍照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大成殿吧?天哪,大成殿怎么会是这种地方啊,居然有人是那里举行冥婚,而且还……还拍照留念!”许冬小声的叫道,“以后要是上夜自习的话,那不吓死人啊,就算是平时去的话,也不好受!唉!”

    “你们说大成殿上面的那些旧瓦就是现在这照片上的大成殿遗留下来的吧!”一语说。

    “还有,殿前不是有两块石碑嘛,为什么西边的那块断了呢?那断掉的一部分又在哪里呢?”许冬接着说。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让我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可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一无所知,“回头问你外公,你们外公他们不是在那里照相留念了嘛!”

    许冬拿过了那本《中国民俗史》,说:“这本书是你们从大成殿里拿出来的,照片就夹在这书里?”他翻到了书的第一页,“刘雨莹?是这书的主人吗?她又是谁啊?”

    “那谁知道啊,不过她的名字写得有些怪,是用红笔写的!”我说。

    “红笔写的又怎么了?”许冬不太明白。

    “只有死人才会用红笔写自己的名字,没看到古代一要斩那些囚犯就会用红笔在他们背上的牌子上写他们的名字嘛!”

    许冬继续翻着书,他的目光划过了空白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哎,这上面都是笔记啊,不过都看不清楚写达到什么!”

    “我估计好象不是笔记,要是做笔记的话,至少会在文章中画上词语的,可这些印刷字中没有一点被做过笔记的痕迹,我看这所谓的笔记也许是记着和这书没有关系的事情,也许是日记!”一语指着一排排印刷的宋体字说。

    “哦,很对,看样子不是在做什么笔记,你们看这最上面还隐约可以看到是数字呢!”许冬指着书的右上角那几个很模糊的笔迹说,看上去还真的有些像是数字,“也许真的像一语说的那样,这是日记,可她为什么会在这上面记啊,难道这刘雨莹买不起日记本嘛?”

    “这你管得着嘛!人家爱在哪记就在哪记,难道写日记就一定需要有个很正经的本子嘛!”我不好气的说。

    “再翻翻,也许会找到清晰的字迹!”刚翻了几页,他就停了下来,用指甲小心翼翼地从纸上夹出了什么东西,“哎,你们看,这有一根长头发!”

    这根头发很是枯黄,将近有二十厘米。“宇缘,是你的吗?”他问。

    我的头发要比这长得多,而且质地好得多,“不是我的,我的头发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头发应该有很长时间了,你们看,纸上还有这根头发留下的印记呢!”一语的手指指在了这页纸上刚才那头发留下的那道印记,“这会不会就是这本书的主人——刘雨莹的头发啊?”

    “管她谁的头发!”许冬将头发又夹在了这页,继续翻着书。

    纸张翻动着,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是阴缘粉的味道,“一语,这本书上有阴缘粉的味道,这样说来的话,这本书应该在棺材里放过!”

    “不是吧!”许冬下意识的将书放到了桌子上,“在棺材里放过,这不是你们从大成殿里拿出来的嘛,怎么又会放到棺材里了啊?”

    “这书上有阴缘粉的味道!”我说。

    “这样说的话,那二中一号楼梯拐角处的那气味该怎么解释啊?”一语说。

    许冬又慢慢地翻着书,那张泛黄的宣纸又出现了,里面就包裹着那张冥婚照片。许冬将其打开,这照片便悄然无声的滑落到桌面上,我看到那张宣纸移开后露出的那两个隶体大字——冥婚。

    许冬拿起了照片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将这张照片和电脑里的那张进行对比。“扫描的情况不怎么样啊,还是看真实的照片比较清楚,他们俩后面那东西确实像是一面镜子,里面还真像是两个人头啊!”

    突然,光滑的照片面在反光的时候,我发现上面有划痕,“别动,这照片上有东西!”我把照片拿了过来,对着屏幕的光仔细看着,这照片上的痕迹是一个“井”字,“这上面有一个‘井’字!一语是你划上去的嘛?”

    “我没有,怎么会又出现了个井字啊?”一语也凑过来仔细看,“难道这冥婚又和什么井有关吗?”

    “二中学校里面有什么井吗?”许冬问。

    “你奶奶家不是有一口井嘛?难道和它有关?”我说。

    “这哪跟哪啊!我奶奶家的那井是在我爸爸小时侯打的,仅仅只有几十年而已啊!”许冬说,“你们有没有看过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啊?那里面就有一口井,一个叫贞子的女孩就是死在那口井里的,最后她的鬼魂还从井里爬了出来呢!”

    “不对!我觉得这井字应该不是指什么井,更像是一个标记!”一语说。

    “标记?什么标记?为什么是个标记啊?”

    “你们想想看啊,如果我们要是写‘井’字的话,一般会竖写得比横长,而着上面的‘井’字,写得横平竖直,且长短都是一样的,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标记!”

    “那这代表什么呢?”我问。

    他摇头。

    我盯着桌面上的那张冥婚照片,那上面的井字隐约着出现。“井?它代表着的是一口真正的井呢,还是相一语说的那样只是个标记呢?”我心里泛疑问。

    “对了,那帖子回了么?怎么说啊?”一语问。

    “别提了,我昨天才看过,没回什么,现在那帖子已经沉下去了!”

    许冬这时做了个打断我们说话的手势,“有发现!”他的手指指着泛黄的纸页说,“这上面有几个数字,19什么6!”

    “1936?”我问。

    “好像是个3!”

    “1936?也就是1937年,也就是民国25年,这和你奶奶说的那个时间是一样的,这本书会不会也和秀儿有关啊,再说这书上还有阴缘粉的味道啊!”一语说。

    “可这本书的主人刘雨莹又是谁啊?会不会是秀儿的姐姐或妹妹啊,她们都姓刘嘛!”

    “可你奶奶说那刘老爷只有一个女儿啊!”我说。

    “也许是堂妹或堂姐!”

    我拍这许冬的肩膀说:“你就可着劲儿的扯吧,过一会这刘雨莹在你嘴里就变成了秀儿她大姨妈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一切皆有可能嘛!”

    看了看屏幕右下脚,已经是九点多了。

    正文  第十章(2)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熬到几点啊?总不能通宵吧!明天就军训了啊!”我担心的说。

    一语开始关闭电脑上的一个个窗口,鼠标箭头不断点击窗口右上脚的叉,“这样吧:我们在去找我外公和那李大爷一次,要是他们还不在的话,我们就各自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对!”许冬说,“该去睡觉了,要不明天军训会吃不消的!”

    一语看着我说:“没什么好怕的,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如果你还是睡不着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讲故事听!哈哈!”

    “我也睡不着啊,我也想听故事!”许冬在一旁说。

    “我给你讲鬼故事!”我说。

    拔下了U盘,关闭了电脑,整理好东西,我们三个人站到了阳台上。此时的风很凉,吹得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楼下小区门口冷清的要命,高压灯透过铁栅栏,投下班驳的阴影。

    许冬探着脑袋说:“楼下值班室的门关上了,但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还亮着等,那李大爷是不是回来了啊?”

    一语给他外公家打电话,但还什么有人接听,“宇缘,这样吧,我和许冬下楼就可以了,你在家里呆着吧,如果他们要是回来了的话,你再来找我们!”

    我连连摇头:“不行,我们要去就一起去!”

    “如果他们要是还没来的话,你也跟着一起下楼,那我们还得再送你回家啊!”许冬在旁边说道。

    “我就去!”我脑袋一昂,“大不了我自己回家就是了!”

    离开家的时候,我没有把客厅的灯关上,球球窝在它的小窝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看着我离开。

    楼道里居然是一片漆黑,那些不起眼的白炽灯此时也休息了。“我晕倒啊,你们小区也太省钱了吧,楼道里的灯都灭了!”许冬抱怨着,“宇缘,你还是回家吧,不要跟着我们了!”

    我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借手机的光亮下楼。“把你们的手机都拿出来,照亮!”我命令道。

    三部手机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楼道里晃动着,我们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向下走,细碎的脚步声淹没在这窄窄地楼道里而变得沉闷。我感到心剧烈的跳动着,几乎不敢喘粗气,我的手机灯光发蓝,照得四周看起来有些鬼魅。我竖起了耳朵,捕捉着四周的声音,那“啪啪”声似乎随时都会出现似的。

    “为什么这些灯都灭了啊?人为吗?”许冬很轻松的说。

    “反正不是我吹灭的!”一语笑着说。

    “你们知不知道啊?外国有一家电影院,在过道里有一盏白炽灯,那灯居然亮了将近一百年,还是一直亮着的,从来都没关过!”

    “真的假的啊?”一语不信,“这什么白炽灯啊,这么厉害,阿拉神灯啊?”

    “真的,我不骗你们,我在杂志上看到的!”

    一级一级的往下走,光滑地楼梯微微反射着灯光,空气中还混杂着霉味。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很快就来到了三楼,一语掏出了钥匙,“我还是得去姥姥家看看!”

    我的手机灯光打在地上,发现地上有很多玻璃一样的碎片,还荧荧地反着光。

    “哎?你们看这地上是什么啊?”我说,并指着脚下。我们三个的手机灯光都投下了脚下,果然是一堆玻璃碎片。

    一语蹲了下来,拣起一个碎片放近手机前观看,“这是玻璃球的碎片!”他很肯定的说。

    “玻璃球?”我和许冬也蹲了下来。

    “对,这碎片上有很规则的圆面,而且——而且还带有红色的斑纹!”他说,“可能和我包里的那颗是一样的!”

    “会不会是你姥姥拿的那颗啊?不过它怎么会碎在这个地方啊?刚才我们上楼时听到的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吗?”我说。

    一语站了起来,“谁知道啊,先去我姥姥家!”他快速的将钥匙插进孔里,用力旋转着。

    门开了,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一语摸索着去客厅开灯,我的手机灯光扫过墙上的那镜框,隐约看到上面一个个人影。我轻轻向前走了一步,旋即就听到一声惨烈的猫叫:“喵——”

    “啊!”我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向后退,我看到脚下蹲着那只黑猫,而我刚才就踩在了它的尾巴上,灯光下的它瞪着黄澄澄的大眼睛看着我,眼睛还荧荧发光。

    “怎么回事啊?”一语问。

    许动也看到了这只猫,笑着说:“没……没什么事,宇缘不小心踩到宝宝的尾巴了!”

    “啪”,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光明驱赶走了黑暗,我感到心里安定了很多。

    “姥姥!姥姥!”一语站在客厅里大声的喊着。

    这时,墙上的那个老实的摆钟响了一下,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

    “看样子这家里还没有人!”许冬失望地说。

    “一语又逐个屋子找了一通,脸上写满了焦急,“他们去哪了啊?”

    这只黑猫并没有离开,仍蹲在地上看着我,尾巴轻轻的摇晃着,我避开它的目光,看着墙上那些老照片,上面的一个个人在我刚刚经历过黑暗的眼睛看来如一尊尊雕塑一般,我又看到了那张一语外公,李大爷和那个脸上有毒瘤的人三人的合影,隐约感觉他们三个人在笑着,笑得令我感到有些难受。

    很快一语便走了过来,“家里还是没有人!”

    “会不会去你的什么亲戚家啊?”我说。

    “也许吧,回头我逐个打电话问一问!”

    那只黑猫看到一语来了,便转身走开了,飞快的跑向了阳台。

    我们三个又很快的离开了,楼道里又响起我们沉闷的脚步声。墙上贴的那些丧葬广告随时都会闯入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个黑色的大字看上去令人心里发寒,我心里在咒骂着这些乱贴广告的人。

    楼梯口出现了,有微弱的灯光射进来,我也感到有股股的凉风吹来,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

    一阵轻快的《卡农》音乐,是一语的手机响了。

    “喂?哦,妈啊!”

    ……

    “嗯,知道啦,现在就回去!”

    ……

    “嗯,嗯,行!”

    ……

    那高压灯发出的光亮看起来很是惨白,灯下的那些蛾子也少了很多。我们三个站在空空的大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四周静谧得要命,似乎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只外,就再没别的什么了。

    “我们得快一点了,我妈妈打电话来催我回家了!”一语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我们三个如夜行者一般快步的向着值班室走去,影子逐渐的被缩短着。

    值班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一语轻轻推开了门,但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人,一切照旧。

    一语把门带上了,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说:“回家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们送我回家!”我干笑着说。

    “哎?你不是说你自己回家的嘛?怎么?现在又要我们送你回去啦?”许冬好笑道。

    “你们当一回护花使者嘛!”

    “快点吧,我们赶紧走!”一语说着转身很按来的路往回走。

    许冬掰着手指说:“乖乖啊,宇缘,我得爬多少层楼啊,回头我还得回我那小屋,要知道我可是住在七楼啊!”

    “你就不要叫苦了,我得比你多爬好几层呢,送完宇缘我还得再送你回去吧,回到家我还得爬六楼!”一语说。

    “什么?你?还要送我回去?”

    “原来你没打算有让我送你回去啊,是我自做多情了!”一语悻悻地说。

    “噢,那倒不是,既然你这么热情送我回去,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嘛,说好了啊,送完宇缘回去你就得送我回去,人和人平等嘛,你不能重色轻友!”

    “你们多爬几层楼也是锻炼身体嘛!”我在一旁说。

    “闭嘴!”他们俩居然齐声说道。

    一语和许冬一边上着楼梯,一边侃自己在初中时的经历,没看出一语这小子居然以前还是个班长,许冬是个数学科代表兼物理科代表,我自己初中三年不过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而已。

    上楼不比下楼,我们可以把脚步放得快些,在他们一句句的侃谈中,我很快就到家了,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真的很谢谢你们了啊!进去再喝点水吧?”

    “咱们谁跟谁啊!还这么客气!”许冬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去吧,好好睡觉,别害怕,明天就军训了,睡不好的话,明天你就等着被人抬下场地去吧!”

    “我们走了啊!”一语笑着说,“还是那句话!”

    “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抢着说。

    我关上了门,并轻轻靠在了门后上,瞪着疲倦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是憔悴,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遮住了前额。眼皮耷拉着,眼里还有淡淡的血丝。她白色的T恤上看得出有污痕,这是一天奔波劳累的结果。

    球球趴在它的小窝里,仍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我,我拍手唤它,它腾地站了起来,跳出了它的小窝,站在地板上弓着身子打着呵欠,然后快速的跑到我跟前,用舌头舔着我的手。我把它抱了起来,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我轻轻对它说:“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着我啊,家里又只剩咱俩了!”

    我躺在洁白圆滑的浴池里,看着天花板或者身体周围微微晃动的水面。不知为什么,此时我并不感到有一丝恐惧,平静得要命,就好象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我预想得到的,我脑子里回想着今天所语到的一切,感觉自己俨然成了小说或电影里的主角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呢,我也不得而知,天知道明天又会怎样。

    我把球球的小窝拉到了我的卧室,放到了我的床边,它的窝只不过是轻便的塑料小房而已,而且房顶在刚买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它自行拆除了。

    我关上了客厅的灯,橘黄色的灯光从卧室的门里射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光斑。

    我心如止水般的躺在床上,听着床下球球微微的打呼噜声。一语还是给我打电话来了,告诉我他已经回到家里了,问我这边怎么样,我告诉他一切都好。

    窗外的夜空微微发亮,但我知道,黎明的到来需要夜的酝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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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1:05:3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一章(1)

    我从中央走道穿过1号楼,看到了前方的那个水池,水面上漂着很多菏叶,荷花都是微微开放的,像害羞的姑娘似的。红色的鲤鱼摆动着尾巴,轻打着水面,将菏叶摆弄的晃荡不停。此时的阳光很强烈,但打在我身上我却不感觉炎热。面前的清石地板以及2号楼湛白的墙壁映着日光,白花花一片,就像是有无数的光环绕在我的四周。

    我继续向前走,我走到了水面上,踩在碧绿的菏叶上,水中的那些红色鲤鱼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似的猛游着,我看到每朵微开着的荷花里都有一颗眼球,她们仰望着我,眼睛里射出的尽是幽怨。我踩在脚下的那一片片菏叶也变黑了,成了一颗颗漂在水面上的人头,而我就踩在头皮上。也许是鲤鱼的剧烈搅动,这池水晃得厉害,而且在逐渐的变红,直到这满满的一池水如刚涌出的鲜血般,我闻到了一股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很自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就好象这些东西是理所应当发生的。我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我看到2号楼过道两侧的对联,上面的字体是篆体的,每个字都是由蛇一样的笔画组成的,而且这些笔画在蠕动着。我没有回望身后的那血池,但我知道它是那样的令人心悸。

    眼前的大道尽头是一片血红,我毫无顾及的向那尽头走去,它离我越来越近,我看到那是一堵血墙,墙壁是由蠕动的血组成的,而且血中好不时冒出气泡,每个气泡冒出都会吐出一颗沾满血迹的眼球,眼球就像是泡泡似的飞上一段距离,然后毫无声息的炸开。

    我仍闻到很浓的血腥味。

    有一颗从血墙里吐出的眼球飘到了我面前,它在瞪着我,我看到它的瞳孔是透明的,但里面还有一丝血一样的红斑。它瞬间炸开了,鲜血混着透明的浆汁四处飞溅。

    此时有股力量在召唤着我,使我不做任何的停留,即使眼前是这样令人做呕的场面。

    我的身体开始渐渐嵌入着血墙,眼前出现尽是鲜红,周遭流动着鲜血,而且很是阴冷。这血墙好象很厚,更像是一个隧道,充满鲜血的隧道。我就像个地鼠似的开探着向前走,就像是走在粘稠的泥浆中,身边不时会有圆溜溜地东西飞过,我想这些都是眼球。我还好像听到有人是叹息,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我一直向前走,走得有些艰难。但终于我眼前的红色消失了,我走出了这道血墙,迎面是一座高大的古殿,它看样子是被刚翻修过,屋顶上的琉璃瓦,墙壁上的红色油漆都是新的。大殿的门打开,里面有好多人在忙活着,他们在大殿中间摆上香案,在顶梁上挂着贴有大红喜字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时从大殿里跑出两个女佣,她们穿着青衫,留着常常的麻花辫子,整齐的刘海在额头上晃悠着。

    “小姐!”她们叫我,“你跑哪去了啊?裁缝已经把嫁衣送来了,老爷要你去试穿!”

    “唔!知道了!”我应着。

    她们两个搀着我走进了大殿。一进这大殿里,我就感到更加的阴冷了,就像是进了墓穴里似的。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老头,他有些干瘦,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粗大的烟枪。小玲子就站在她身后,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嫁衣,还有一顶凤冠。

    “秀儿啊,去试试这件嫁衣,如果不合适的话,就让裁缝连夜改一改!”那干瘦的老头笑着说,他的笑就像是被常年腌制了一样,渗透在脸上的每一块肌肉。

    “那些漂亮的玻璃球都镶在这凤冠上了,都是按照你的意思!”

    我不言语,径直向西边的屋子走去,那里是我的闺房,它很大,我喜欢大的房子。小玲子紧紧地跟着我,她的脚步细碎而不凌乱。

    托盘放到了床上,我转身对小玲子说:“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她安静的转身离开了。

    “把门带上!”我叮嘱道。

    我坐到状镜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神情沮丧,眼角耷拉着,双目无神,她在一时间变得老了很多。

    我伸手拔下了头上的银钗,乌黑的头发像瀑布般垂落下来,我的手指游走在发丝中,我用力拽着头发,感觉头皮阵阵发疼。

    窗外洒满阳光,是个好天,喜鹊爬上了枝头,彼此叫唤着。我感到阴冷,很是阴冷,就像是被一团团冷气包裹着的似的,我想去触摸阳光。回头,我又看到了床上的那套嫁衣,那顶华美的凤冠还闪闪发光。我不喜欢这套嫁衣,它是网,网住了我的幸福,使我不得挣扎。我上前几步把它攥在手里,像仍垃圾似的把它丢在地板上,我轻轻捧起那顶凤冠,它是我爱的,我爱它,我把它戴在头上,看着眼前晃动的珠子,我感觉自己做了神仙,我要升天了。我又去照镜子,发现自己很美丽。

    “咚咚咚!”有人去敲我的窗户,回头,我就看到了晋升的脸。我慌忙把头上的凤冠摘下,我跑了过去,手伸过木制栅栏摸他的脸。

    “你真的要嫁人了吗?”他问,脸上写满了哀伤。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嫁,我只想嫁给你!”我小声的啜泣着,“我不要嫁!”

    他满足的微笑着,摇着头说:“别傻了啊,我只是个佣人,一无所有的,你跟了我不会幸福的,我听说那个张家少爷还是很不错的,是个知识份子!你跟了他会很幸福的。”

    “你不要这样说,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倔强的说。

    他依旧摇头,“可他们明天就来迎亲了啊,老爷也早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你带我走,去哪都可以,我不要嫁给他!”我甩下了凤冠,“你带我走,一定要带我走!”

    “可是,我们能去哪呢?”

    “去哪都可以,只要你带我走,如果你不带我走的话,我一定会被逼死的!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如果你是个爱我的男人,就带我走,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好!我带你走!”他坚定的点头,“我山东有一个叔父,我们可以去他们那!”

    我欣喜得不得了,抓着他的手说:“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现在吗?是现在吗?我收拾一下啊!”

    “不,现在不行,我们必须好好安排一下,如果被老爷发现了,可就坏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说,我全听你的!”

    晋升在努力的想着,“这样吧,下午我准备好马车,今天晚上我们就顺着城心大道向东走,走到铁路边我们就在那里等火车,我们可以坐着火车去山东,这样会很快!”

    “可我晚上该怎么出去啊?”我问。

    “找小玲子帮忙,让他把守门的人支开,你趁机离开,记住,我会一直在东巷里等你!”

    “咚咚咚!”有人在敲我的方门,“秀儿啊,你换好了没有啊?爹想看看你穿嫁衣的样子!哈哈”

    我放开了晋升的手,“你赶紧走吧,准备好,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很坚定的说。

    男人他点头,很快便消失了。

    我慌忙的把丢在地上的嫁衣和凤冠收拾好,欠身去开门。

    一股浓烈的烟味直冲过来,这张跟树皮一样的老脸微微一动:“秀儿?你怎么没穿啊?”

    “噢,我觉得这衣服上的红色太少了,我想应该多加些红色表示喜庆嘛!”

    “哈哈,你还是很答应这门亲事的嘛,那个张少爷很不错的,一表人才,而且还有文化!”这张老脸笑开了花。

    “爹,叫人把小玲子叫来,我对她说一说我对这嫁衣不满意的地方,好让裁缝可以即使修改!”

    “好,这就好,哈哈,我马上让人把她找来,你再好好看看那套嫁衣,如果很不满意的话,咱干脆换一件!”

    很快,小玲子就来了,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丫头,我一直把她当姐妹看待的。我把门关上,小声的告诉了我准备和晋升私奔的事,并求她帮我溜出家门。

    “万一被老爷发现了的话,那晋升他不就惨了啊!”她很艰难的说。

    我握着她的手,“可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我会死掉的,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了,帮我一次吧,要不,我们三个一起走,你一个人在这家里以后一定不好过的,如果老爷知道是你帮了我的话,那你也会很惨的,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走吧,我就不和你们在一起了!”最终她还是点头了,“那你们准备去哪儿呢?”

    “晋升他在山东有一个叔父,我们去那!”

    夜深了,惨白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我怀里抱着一个素蓝色的包袱,里面都我是收拾好的钱财衣物。我的心跳自从晚饭过后一直都跳得很剧烈。我听到窗外细碎的鸟叫声,远处还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轻敲的我门,我慌忙下床去开门,来人是小玲子,“小姐,那些人都去柴房喝酒去了,现在很安全,你可以离开了!”

    我走出了自己的闺房,看到月光照进了殿内,像是铺在地上一块宣纸似的。院子里静谧得要命,远处的柴房隐约传来吃酒划拳的声音。

    小玲子把我送到了门口,我再次拽着她,说:“跟我们一起走吧,你留在家里很不安全的!”

    她不与回答,直挺挺地站着,淡淡地说:“你们走吧,祝你们幸福!”说完她边转身进到了门里,并把门轻轻关上。

    我轻步走在被月光洒得泛白的石板路上,生怕惊动着四周的一切,家里养了好几只黑色的大狼狗,它们几乎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所察觉。我庆幸刚才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到它们。

    这是个乱世,夜里几乎是没有人敢出门的,但我现在是不一样的,我的幸福被网住了,我要冲破它,我要自己编织一张网,捕获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终于,我来到了东巷口,看到巷子里停着一辆简易的马车,一个人影就站在马的旁边,看到了我的到来,那人影快速的跑了过来。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笑着说。

    “怎么会呢,我们说好了的啊!”

    我们驾着马车飞速地向东走,我抱着包袱,看着头顶的夜空,月很亮,夜幕低垂,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我就这样的看着她走了,而且她会带走我一直深爱的人,她拥有着那么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还有着惊艳的美貌,我不敢想象的钱财,她还即将要有了一个很好的夫君——张家的少爷,他的人品是很好的。她有这么多,可为什么还要带走我唯一期待的世界呢?老天爷处处袒护着她,为什么对我一点也不公平。晋升,你就这样的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抽冷的抱着双肩,月光洒满庭院,我养的那只黑猫此时正蹲在假山上,瞪着一双荧荧发两的眼睛看着我,不行,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刘老爷,这样晋升才会回来,要不然你会永远都见不到他的,那只黑猫对我说。

    我摇头,不行,不行,那样会害死他的,还有秀儿小姐。

    如果你不去坦白,刘老爷很快就会知道是你帮助小姐逃跑的,到时候你会很倒霉的,它又说。

    不,我不会这样做的,一定不会。我倔强的摇头。

    去告诉老爷,这样小姐就会被找回来出嫁,晋升也会死心的,这样的话,他不就属于你了嘛!黑猫在笑。

    不,绝对不可以。我逃避这只黑猫,转身跑进了大殿,跑进了小姐的闺房,我看到月光下的那加嫁衣,它也像是中了魔似的,它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件和我一样的嫁衣嘛,你曾经不止一次的想着穿着美丽的嫁衣嫁给晋升的嘛,现在机会来了,如果你去告发他们,刘老爷一定会很赏你的,你再请刘老爷开些恩放过晋升,这样岂不是很好嘛?

    我依旧摇头,我开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像中了魔似的把那件嫁衣套在自己的身上,凤冠声的珠子互相碰撞着,声音很动听。

    去吧,告诉刘老爷,你就会得到一件和我一样的嫁衣了。它在我耳边吹气。

    我发疯似的把它脱了下来,狠狠的扔到了床上,你去死吧,我不会听你的。

    你会的,你会听我的,你会这样做的!它咯咯地笑。

    那只黑猫又跑到了窗台上,荧荧发亮的眼睛向屋子里射着光芒,你会的,你会听我的,你会这样做的!它也咯咯地笑。

    大道上冰冷的石板被马蹄和狗爪踩得啪啪直响,刘老爷带上了家里的所有男佣人,他们骑着高大的马,举着火把,就像是将士出征似的,那几只狼狗张着血盆大嘴,眼睛里射出幽幽的恨光。

    他们扰乱了这夜,今夜将无眠。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的,很多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瘫倒在大殿桌子腿边,掩面哭泣着。

    我坐在马车上,这马车很简易,没有上盖,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她们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剧烈晃动着。晋升握着缰绳,专心的驾着车。

    渐渐地,我听到后方有人喧马嘶,回头,发现远处有一堆火把在向我们这边奔来,我还听到有狗叫的声音。

    “后面有人追来了!”我叫道。

    “是追我们的嘛?我们难道被发现了?”晋升回头说。

    “不知道,但我感觉狗叫声很熟悉,好象是我们家的狗!”

    “我们先躲躲吧,如果他们要是来追我们的话,我们根本跑不了!”晋升指着北面的一座山说,“我们下车去山上躲一下,把马车停到这路边的树林里!”

    我们下了车,尽快的想拿坐山跑去,此时的露水很大,我的鞋子上都被沾满了。大道上的火把越来越近,我似乎都能看到那些人的脸孔了,是的,是他们,我爹和家里的很多男佣,他们都骑着高大的马。

    刘老爷率领人终于赶了过来,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的那辆马车,那是他家里的。“快,给我找,他们跑不远!”他命令到。

    “他们好象跑去向那山了,”一个男佣说,“那里有人影!”

    男佣们手里牵着的几只狗也对着山的方向狂吠不止,刘老爷他们下了马,径直总后面追了过来。

    “老爷?要不要把狗放出去啊?”一个男佣问。

    “混蛋!放出狗的话要是伤到小姐那可怎么好!”

    火把开始向我们这边移动开来,狗叫声也越来越近,我们脚下的石头很杂乱,不可以很放肆的跑在上面,我穿的是轻软的布鞋,走在上面脚自然很是痛,晋升不得不搀着我,我们两个的速度比后面的那群人慢得太多。

    就在这时候,我感到脚腕一阵火辣的痛,身子顺势跌到在地上,晋升完全没意识到我会突发这种情况,也和我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我的脚……脚好象扭到了!”我痛得几乎快要流下眼泪了,狠咬着自己的嘴唇。

    “唉!”晋升狠叹了口气,二话没说,背起我继续跑,我伏在他肩膀上一起一伏,听着他剧烈的喘息着。我回头,已经看到了爹那很是发怒的脸孔,几乎不是人的样子了,五官歪扭得如一团废旧的抹布。狗一路不听的叫唤着,几乎要挣脱绳索而扑过来。

    突然我感到身子向下猛的一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发现四周都是冰凉的水,而且已经在瞬间淹到了我的胸部,晋升他已经完全沉到了水里,但他还是背着我的,并努力向上游使我没有完全沉到水里。

    “怎么回事?”我大叫道,并奋力的拍打水面让自己往上浮出些,还好,我很顺利的抓到了露出水面的一块石头,晋升也很快的浮出水面,这水很冷,冻得我的牙剧烈的碰撞着。

    “这是一个水潭,水很凉!”晋升他抱怨道,也抓到了露出水面的那块石头,并努力把我往岸上送。等我惊魂未定的爬到岸上的时候,火把已经燃烧在头顶了,一直狂叫着的狗也安静了下来。众人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

    爹他走了过来,亮起铁板似的大手就打了我一巴掌,这一下几乎要把我打得晕了过去,我感到嘴角有热乎乎的血流了出来。

    “老爷,你不要打秀儿,她又没有什么错!”晋升迅速的从水潭里爬了出来,但被两个男佣狠狠地押住了。

    “啪!”刘老爷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晋升的脸上,火光下的他痛苦的叫了一声,脸上显出了一道红色的血印。“秀儿是你叫的嘛,你这个畜生,居然敢拐跑我女儿!”刘老爷不解气,又用马鞭在晋升的身体上抽了几下。

    我挡在了晋升的前面,哀求着:“爹,不关他的事,是我想跟着他走的!”

    “你还有脸说这话!”刘老爷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这个他都不敢相信的他女儿的女子。平时的她总的言听计从,从来不会违抗老爷的命令,可现在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别人家知道的话,那刘老爷的脸面何存。

    “老爷,你把小姐嫁给一个她不想嫁的人,你认为这样她会很幸福嘛!”晋升大叫道。

    刘老爷恶狠狠地将我拉到一边,伸脚在晋升的腹部揣了几下,晋升低下头,嘴里吐着苦水。

    “我的事还没人敢不服从,你这个贱小子,亏我还养了你好些年,要不是你在我家里做工,你现在还不知道会饿死在哪里呢!”刘老爷他抽出了一把马刀,在火光下明晃晃地。

    晋升没有低下头,他看着我说:“我和秀儿是真心想爱的,我知道我不能给她什么幸福,可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让她幸福的!”

    “啊——”刘老爷的眼睛似乎喷出了血,他大叫了一声,狠狠的操着马刀砍向晋升的脖子。

    我看到眼前都是鲜血,火光下尤为得红,晋升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溅到了刘老爷的身上,溅到了旁边那些男佣的身上。整个世界都被血充斥着。

    我的眼前一片发黑,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人便昏厥过去了。

    “扑通!”男人的尸体被扔到了水潭里,他的身体还是火热的,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水潭,他的头颅漂在水面上,仰面朝天,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断射出幽怨的目光。

    夜幕低沉,这座山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整个世界。

           

    正文  第十一章(2)

    我终于知道我错了,错得这样彻底,我被心魔控制了,被自己的心魔,自私。

    一切都晚了,我看到小姐被人抬了回来,她的身上和他们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没有晋升的影子,一个男佣告诉我,他被刘老爷给杀了,头被砍了下来。

    那只黑色的猫悠然的走到院子中,舔着一个男佣脱下来的衣服上的血,月光下,它的眼睛闪闪发光。它贪婪的舔噬着,旁若无人。

    “啊——”我恶叫着冲上去,狠狠地掐住了它的脖子,使出全身的力量。我的手似乎都可以感觉到它脖子被我掐的嘎嘎直响。它意识到了危险,拼命的舞动着自己的力爪,想摆脱这困境。我的手臂上瞬时被抓出了一条长而深的血痕,火辣辣的疼。可我没有松手,并加大力气。渐渐地,它不再挣扎了,嘴巴张得大大的,那带着肉刺的舌头打着卷儿,就像是一只被电击了的毒蛇,喉咙里正努力的往外吐声,“啊——啊——”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似乎要蹦出了眼眶。它紧紧嵌在我的肉里的爪子此时也松了下来。

    终于它死掉了,被我狠狠地掐死了,在这之前我是没有杀害过什么生命的,连一只鸡也没有。我把它像是丢一堆烂黑泥似的扔到了池子里,“扑通”一声,打破这夜的宁静。我靠在假山上,掩面哭泣着。

    我睁开了眼睛,四周都被红色充斥着,红色的墙壁,红色的柱子,红色的灯笼……

    我侧脸,看到妆镜台上的那件红色的嫁衣,它是一个血魔,吞噬了我的一切。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了,我知道,我就要穿着这血魔离开了,远远地离开。

    爹他走了进来,没有说什么,看了我好久,最后才落下了句话,把嫁衣穿上,张家马上就要来人了,那张玺言是个不错的人,比他好多了。

    他走了,背影遮住了一切。

    我变得安静了,我默默的穿上嫁衣,戴上了凤冠,还给自己画了妆,我对着镜子,仔细的看着自己,她好美,就像一朵鲜花。我微笑,我看到晋升就站在镜子里,和我面对面,他穿上了新的衣服,戴着好看的帽子。

    我问,你是来取我的吗?

    他点头。

    我这个样子好看吗?我很急切的问他。

    他依然点头。

    红色的房梁上挂起了一条白色的纱巾,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现在我要委以重任。

    我踢翻了凳子,我悬在半空中,我顿时感到呼吸紧张,血只冲我的脑门,我看到眼前都是血红,我还能听到自己脖子处的骨头被紧缩的声音“嘎嘎——嘎!”透过窗户,我看到外面的太阳又照常升了起来,而晋升就站在晨曦下对着我微笑,他笑得样子很好看。

    等等我,我对他说。

    我会一直等你,他微笑着说。

    小姐平躺在属于她的床上,身子僵直着。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嘴巴张的很大,嘴唇泛白,舌头伸了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蹦了出来,而且有很多血丝盘踞在她的眼睛里。

    我艰难地走向她,我知道,一切都完了,都被我的私心给吞噬了,他们都被我给害了。我费了很大的劲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很硬,就像是冰凉的石头,寒彻我的全身。小姐她死不瞑目,也许她还不明白到底是谁出卖了她,是我啊,是我出卖了他们!我失声痛哭着,紧紧地咬着嘴唇……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我只能说的就是这几个字了,我没想到我的一念之差竟会惹这么的的麻烦。

    这时候,有喇叭声隐约传了过来,张家人来迎亲了,我可以想象的出那张家少爷是怎么一脸兴奋的骑着高头大马,胸前还戴着大红花,他一定很高兴。我看着眼前小姐的这般模样,真不敢想象,平日里那么美丽的小姐竟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可这个样子是因我而起。

    刘老爷带着几个女佣走进了小姐的闺房,他在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又密了,深了。我知道,他还是要把小姐给嫁出去的,即使小姐现在已经死了。我拦在了他面前。“不……不,老爷您不可以这样,小姐都已经走了,你还要这么对她!”

    他恶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开,今天我这女儿一定要出嫁,我绝对不会让那于晋升小子在阴间得逞的!”说着他狠狠地推开了我。

    我狠抓着床沿儿,哀求道:“老爷,你不可以这样的,小姐她都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啊!”

    “我要给她举行冥婚!”他眼睛里几乎要冒出了火,“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到柴房里!”几个男佣闻声走了进来,强行将我往外拖。

    我被丢到了柴房,这里很阴暗,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但窗户很高。“喀嚓!”门被锁上了,我绝望的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天,今天仍是个好天。

    我看到旁边一大堆柴的上面有一把很锋利的砍刀,平日里,男佣都用它来劈柴。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很剧烈。我想,只要用这砍刀轻轻在手腕上割一下,我也就会随着小姐一起去的,我还可以做她的丫头,还可以给自己赎罪。想到这里,我爬过我拿起了那把砍刀。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听到有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谁?你是谁?我问道,是小姐你吗?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管我是谁,你不可以这样!她命令道。

    我愣愣地丢下了砍刀,那……那我该怎么做,我怎么做小姐她才可以原谅我?

    晋升他死于非命,你去帮他,至少让他入土为安,再帮他超度。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游走在大成殿的各个角落,我坐在房梁上,贴在墙上,或者调皮的躲在大红色的灯笼里,这大殿里怎么着多人啊,他们都在忙碌着。

    一点好玩的都没有,一赌气我飞回了自己的闺房,这里的感觉好好啊,一进屋子里我就像是做了神仙般。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她的样子好怕啊,舌头伸得老长,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一副很狰狞的样子。我不敢再看她了,赶紧飘出了这房间又回到了大殿里,这时候家里已经来了更多的人,屋子里院子里都是。他们脸上尽是欣喜,就好象他们都要做新郎官似的。

    一个很年轻的人被众星捧月的送到了大殿内,他穿着红色的夹袄,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下身是红色的袍子。这就是新郎官吗?嗯?他看起来好象不太高兴啊,脸上没有新郎官应有的那中高兴劲,嘁,取老婆还不高兴那还什么时候高兴啊。我看到留老爷站在他的旁边,对他说个不停,他听了后也频频点头,脸上渐渐就露出了笑容。四周的人看样子都是亲朋好友,他们各个都在向刘老爷和那新郎官祝贺。

    家里的几个女佣捧着一各个盒子走进了大殿里,又转身向着西边的房间走去。这几个女佣我都认识,从小她们就伺候着我,从来都很听我的话。此时她们就迎面走来了,我给她们打招呼,可她们就像是没看到我似的,而且他们还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回头,发现她们已经走进了我的闺房,黑色的门被她们给关上了,嗯?居然不理我,太放肆了。我赌气跟着她们,她们捧着一个个盒子要干什么去啊?我直接就穿过了门,进到了屋子里。

    她们几个围着床,正在给那个面目狰狞的女子穿大红色的嫁衣!什么?难道这个已经死了的女子就是新娘子吗?我不敢相信,居然会有死人嫁给活人这样的事发生。这个女子的脸现在已经变得发青了,女佣们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块块亮晶晶地东西,那是冰,它们被敷在了那女子的脸上,女子的脸因此而更加发青,冰在女子的脸上慢慢融化,水顺着她的脸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等到一块块的冰用光了,她的这张脸就如一块荷叶似的,但因为有冰的冷凝,这女子的嘴巴合上了,舌头也伸回到了嘴里,眼睛没有闭上,但已经不是瞪得那么可怕了。女佣们又取了毛巾,细细地把她脸上的水擦干净。有人拿来了眉笔,胭脂盒,还有红色唇纸。她们开始给这个女子化妆了。首先是在她的脸上涂上一层一层的粉,直到把青色给遮住了,这粉抹得是这样的厚,就像是一张面具似的。她们又在这张面具上为这女子画上眉,还给她涂上红得要发黑的口红,她的俩颊也被染上了淡但的胭脂。虽然她这个样子仍不好看,可要比刚才好得多了。只是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这样也好,看上去她还真的不太像是死了的人。

    等到妆彻底的画好后,几个男佣走进了房间,他们轻轻的把女子抱起,放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架上,这样女子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站立了,可她毕竟还是悬空的,脚尖微微点着地面,姿势看起来是那么的别扭,和她吊在房梁上的姿势很像。

    这女子如众星捧月被抬到了大殿的中央,并安稳的放置了起来,她身后是紫檀木的贡台,上面摆着插有大红蜡烛的烛台和一些礼器。这时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老大妈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她的脸上也抹了粉,但要淡得多,嘴唇居然抹上了黑色,就像是被墨迹染的似的。她就是鬼媒人。她走到了一个女佣前,对她说了几句话,那个女佣便点头出去了。她又对着众人拍手,大喊到:“冥婚,开始!”

    殿门外的喇叭声大作,众人也都满脸堆上了虚伪的笑,一副副如死人一般的脸顿时漂满在了大殿内。那个刚才被鬼媒人支出去的女佣现在已经抱着一只很漂亮的芦花母鸡走了进来,随只进来的还有刘老爷和一个穿着大红结婚礼服的新郎,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笑意,只是那个新郎的笑显得有些牵强。

    喇叭声又停了下来,众人也不敢作声,很专注的看着眼前这即将上演的一幕。

    刘老爷安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笑咪咪的看着他的成龙快婿,就好象她的女儿真的在进行一场正常的结婚意识似的。新郎很规矩的站在大殿的中央,旁边就是那个悬在半空中的女子。

    鬼媒人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子,明晃晃的,看起来很锋利。“来!用这把刀把她的右手割下来!”鬼媒人对着这个新郎说。

    他很是惊讶,“什么?把她的右手割下来?为什么啊?”

    “男左女右,女人的右半部的身体对女人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你把她的右手割走,就表示你愿意与她永远的携手,把她的右手带走也可以意味着就把她取回了家!”鬼媒人说。

    “可……可这怎么割啊?还要我亲自割嘛?再说了,小姐都已经走了,这样岂不是摧残她的遗体嘛,这对得起她嘛!”新郎很不愿意,他没身手去接过那把刀子,刀面上映着四周人的一张张脸……

    刘老爷看到这女婿有些不按意思做事,便不冷不热的咳嗽了一声,并斜眼看着这个胆小的年轻人,“没什么的,就按照她说的做!”他俨然是在对着这新郎下命令,语气很强硬,不容质疑。

    “放心啦,不会有什么血的,小姐已经死了,她的血已经凝固了!”

    新郎颤抖着接过了那把明晃晃的刀子,他感觉这刀冰冷的直令人颤抖。

    “一定要你亲自割!”鬼媒人说,她每次在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脸就像是被霜披了重重一层似的。

    新郎咬着牙,把刀缓缓刺向旁边这个女子的手腕处,刀尖沾到了女子雪白的皮肤,并一点一点往里深入。

    “先把她的手筋一根根挑断!”鬼媒人指引着。

    新郎的刀法很是生疏,可好在刀子锋利无比,一根根手筋被很轻易的挑断了,伤口没有流出一点血,甚至皮肉都是白色的,没有一点血丝。

    “再把她手腕四周都用刀子削开,露出她的骨头!”鬼媒人继续说。

    新郎照做,刀法也渐熟练了些,刀尖划了几道,女子的骨头已经出现了。

    “这就好了,把她的右手扭下来吧,这也就是你妻子送给你的一件最珍贵的礼物,这也就表示你们携手到永远,做恩恩爱爱的夫妻!”

    女子的右手被扭转着,骨头发出嘎嘎声,听上去很令人感到心寒。

    刘老爷在一旁仍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场他没有参与但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表演。

    女子的右手被拧了下来,鬼媒人接过去后,便用一张红布包了起来,“拜完堂后,你只需要把这只手带回去就可以了,这就表示你已已经将小姐取回家了!”

    新郎拿着光亮的刀子,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他问。

    “哦,”鬼媒人指了指那女佣怀里抱着的那只芦花鸡说,“把它宰了,用碗接着它的血!”

    “什么?杀……杀鸡?”新郎颤抖着问。

    “对,要你亲自杀,把它的血接在碗里!”鬼媒人又指了指后面案台上的一个白瓷大碗。

    女佣帮着挽好鸡的脖子以便杀之,一个男佣则奉命般的在鸡脖子下端置着那个碗。

    刀子缓缓从鸡的脖子划过,鲜红的血顺势向下落,啪嗒啪嗒的滴在碗里,白色的瓷碗里顿时开满了鲜红的花。鸡在垂死挣扎,可那女佣狠狠地左右着它,它无力做任何反抗,只得等死,小小的眼睛里映着自己慢慢滴落的鲜血。

    很快,这白色的瓷碗里接上了好些鲜红的鸡血,这只鸡也瘫软了下来。“好了,就这些吧!”鬼媒人说着接过了男佣手里的碗,“来,年轻人,用这鸡血给小姐抹眼角,这样她在阴间就不会迷失方向,然后再把剩下的鸡血喝掉,最后再吻一吻你的妻子!”

    新郎诧异的看着碗里的血,几乎要叫了出来:“什么?还要把它喝了?为什么啊?”

    “这只鸡是和小姐通灵了的,你喝了它的血就会保证小姐永远是你的妻子!”说着,鬼媒人把碗递了过去。

    新郎看了看旁边的刘老爷,他正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碗,脸上有掩饰不了的微笑。他想,这下女儿在阴间里可有的依托了。

    新郎颤抖的接过了盛有鸡血的瓷碗,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水,他缓缓伸出食指沾上血迹,涂在小姐惨白的眼角。女子的眼里神出了一丝血泪,将眼角的血迹给淡化了些。

    “现在把碗里剩下的血喝光,再吻你的妻子!”鬼媒人说。

    新郎照做,他抿着嘴很艰难的将鸡血和光了,嘴角还残留着很多鲜红的血迹,他缓缓凑到女子的面前,轻轻吻了女子一下,女子的嘴上便也沾上了很多鸡血,看上去很令人感到恐惧。

    四周的来宾都被眼前这怪异的场景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婚礼。

    我依然像鬼魂一样飘在这大殿的没一个角落,我看到了那女子背后撑起她的木架,我看到摆台上的那面镜子,上面用毛笔画上了两个人的像,鬼媒人说这是为了让他们以后在阴间相遇而做的镜照。

    亲吻新娘子是最后的礼仪了,正常婚礼的婚礼便进行了,新郎拜见了他的岳父,行了女婿礼,刘老爷此时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婚礼结束时,刘老爷对着众人一招手说:“我给我女儿请来了照相师,他会给这对新人拍一张冥婚照片!”

    这对新人站到了大殿的中央,众人纷纷闪开,女子自然还是被木架支撑着,她的身子悬在半空中,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摇晃她,她的脚尖微微的着地,凤冠上垂下的白练遮在她身体的两边。新郎也是第一次照相,很规矩的站着,生怕出些差错。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太很古老的相机,有一个大大的箔片碗。

    “啪!”一阵很强的白色光亮闪在我的眼前,我的眼睛几乎被射花了,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有人在哭泣。

    一张冥婚照片便诞生了……

    正文  第十二章(1)

    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极其的安静,楼下往来着很少的人。

    我站在阳台上,深呼吸着,感到头有些微微的疼,我感觉昨天晚上好象是做了梦,可早上一醒来,便发觉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真糟糕,做了梦自己却回忆不起来。

    吃完早饭的时候,一语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他外公昨天去了一个牌友家,整整打了一夜的麻将,而他的外婆则为他的一个表弟在医院里守夜,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在家。

    “那你一会还过来吗?”我问。

    “早上我就不去了,我们中午再去吧,他打了一夜麻将,也得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了!”

    “哦,那回头军训的时候见!”

    “嗯,拜拜!”

    我换上军装,这军装是绿色的,是很老式的那种,我本来以为我们穿的军装是迷彩服,结果是这样难看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在离开家准备去军训场地的时候,我又给许冬打了电话,想让他和我一起去,可谁知道他这小子居然刚刚起床,给他打电话那会他才慌忙洗头呢。我撒了一句:“你慢慢洗吧,我先走了!”

    我锁上了家里的门,一路小跑的下楼,来到一语外婆家的那层楼,我看了看地面,确实有一些不起眼的碎不利片,我弯下腰拣起了一枚比较大的碎片,仔细看了看,也没什么特殊的,就像是平时的碎玻璃似的,应该不是玻璃球的碎片,更不像是那颗中间到红色斑纹的玻璃球。我一直有些悬着的心隐隐放了下来,又忍不住想了想昨天晚上在这楼道里听到的那清脆如同玻璃球颠打楼梯的声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呢?

    “喵——”一声很有些惨烈的猫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激灵打了个冷战,寻着声音望去,看到大约七八极楼梯下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猫,是一语外婆家的那只叫宝宝的黑猫。它的眼睛隐隐发着光亮,小小的舌头不住的添着嘴巴,似乎刚刚吃完一道美味,而它的旁边居然是一个老鼠的脑袋。它看着我,一副很不友好的样子。

    “啊——”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喵——”它又叫了一声,转身快速下楼了,就像是一团急速运行的黑色云彩似的,转眼便不见了。

    我把手里的那玻璃碎片丢掉了,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下楼了,我想看看那宝宝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可到楼下的时候,它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路过小区值班室的时候,我自然会向里看了看,可里面仍没有呢李大爷的身影。

    “他究竟去哪了呢?”我心里泛着疑问,“他究竟在哪?”我又想到了那个淹死在故黄河里的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赵大爷,心里隐隐为着李大爷担心。

    小巷里还是有着属于它本身的安静,这个清晨里并没有多少人走在这巷子里,一眼望去,从头到尾,这里都显得空荡荡的。走几步就发现旁边的地面上又不知什么时候烧了几堆纸钱,都用小石子给围了起来。

    去空军学院,还是得坐48路公车,一路向北。

    初中的时候我们曾经组织去空军学院参观过,可说是参观,跟游玩差不多,但空间学院里没什么好玩的,这让我们众同学有些失望。

    48路公车里也有几个和我一样也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同学,但我都不认识。我习惯性的空在玻璃上,把窗户微微打开一点,让清凉的风吹着我的额头。当车驶过庆云桥,就要进入天桥下的时候,冷不丁听到我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忽然大哭了起来。声音甚大,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坐在母亲的腿上,张大着嘴巴哭个不停,令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他是盯着我的,就好象我的脸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让他大哭似的。他母亲连连的哄他,但无济于事。

    周围黑了下来,公车已经驶进了天桥,那男孩的哭声忽然停止了,戛然而止,我听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车厢里很是暗,每个人的面孔都看不清楚,但我感觉那个小男孩还是一直在盯着我。

    这段天桥不长,不出十秒中便走完了,一到光亮的地方,那个小男孩像是中了魔般又大哭了起来。

    “哦——哦!哦——哦!宝宝不哭,不哭哈,妈妈在!”他的母亲又哄起他来,但仍无济于事。

    我尽量不去看这个小男孩,赶紧从包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我想看看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显得疲惫些,脸色有些惨白。我忽然想到一语曾经说过,五岁之前的小孩是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的,难道我的身上有常人看不到而这个小孩可以看到的东西?想到这里,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公车里出奇的静,除了这个小孩的大哭声,很多人就像是木像似的,对着身边的事或人毫不在意。

    这小男孩的哭声一直持续着,让我感到很是不快。终于到站了,我逃离似的下了车,谁知那个小男孩的哭声居然在一瞬间停止了,但他仍盯着我看,目送我下车。

    我站在站台上,看着公车缓缓地驶开,那个小男孩似乎看得我要发愣了。

    太阳已经露出点影儿了,此时的空气开始加温,估计今天的军训一定不会好受到哪去。我发现身后有一家婚纱店,而店铺的橱窗里摆放着一件红色旗袍般的婚纱,但要比旗袍宽大得多,整体显得红彤彤地,就像是一团欲喷的火。白色的模特人穿着这件婚纱,身子显得呆板极了。

    看着那架势,我感觉它好象和照片中的那个女人身子有些相象。

    我不再看什么了,转身,穿过马路,顺着一条向西的路,往空军学院赶去。空军学院并不是下了48路车即到,需要再往西步行一段时间,大约五六分钟就可以走到了。

    这段路很是清净,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一些我说不上名的藤状植物,知了现在有的也开始叫唤了,我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已经很明显了,从梧桐的叶缝里打在了地上。

    余光中,一辆自行车刹在了我旁边,一转头,就看到满头大汗的张一语。

    “我看着就像你!”他说着便下了车,和我一道步行。

    “你骑得怪猛啊,满头大汗的!”我笑着说。

    “我怕迟到啊,今天起得有点晚!”

    我看了看表,道:“时间刚刚好,晚不了!”

    “原来我外公昨天去朋友家打麻将去了,居然打了个通宵!我真晕!”他说,“今天早上一回家,我估计他就睡去了!”

    我把包放在了他的车篮里,说:“中午我们再去问问他吧,那个李大爷今天早上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一语想着,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他会去哪里呢?”

    “我刚才又碰到一件我感到有写不好的事情,就是刚才在坐车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一直对着我哭,等我一下车了,她就不哭了,你说怪不怪啊?”

    “小男孩?多大啊?”他问。

    “四五岁吧!”我推测着说。

    一语转头细细地看了看我,“你也没什么啊,他为什么会看着你哭呢?”

    我摇头。

    空军学校很快就到了,很多穿着绿色军装的同学正陆续着从栅栏门向里进。我们的训练场地是在紧靠西墙的那一大片水泥地面,场地的西边是一排排很茂盛的杨树。我们的训练场地也就只是这些了,水泥地面,杨树。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我心里叫苦着:“会不会死人啊!这大热天的!”

    不过,看众同学军训的兴致还是有些高涨的,就像是美国军队听说有仗要打似的。我看了看张一语,他走在我旁边,正找着可以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我看到不远处有我们班一个个子很高的同学在举着班牌,以此来召集本班同学。

    许冬这小子迟迟未到,班主任都点完了名,他才慌慌张张跑来了,满头大汗的,连连说:“失误,失误,路上塞车了!”

    姚老师也没计较什么,淡淡嘱咐了一句,许冬便像一只斗败了似的公鸡跑回了队伍,和张一语站在一起,他们俩都站在我后面。

    我们半的教官姓杨,个子不是很高,皮肤有些黑,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军训首先要学的就是站军姿,这玩意真的折磨人,我们像一根根木桩子似的直挺挺地站着,太阳当头照着,汗水很快便袭满了全身,军装都被浸湿了,软嗒嗒地贴在身上,感觉难受极了。

    不远处就是大片大片的阴凉,看得我直流口水,真恨不得跑过去,一头栽倒,好好睡上一觉。

    知了声阵阵,为我们加油鼓劲。

    也许在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让我渐渐感到自己居然有些无法动弹,自己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似的。我努力的去动自己的手脚,可发现自己的意识根本控制不了它们,似乎还只有眼睛可以供我自己使唤。我看到四周的一个个穿绿色军装的同学,以及教官,但他们的身影都显得是那么的流离,教官走过还会留下一道长影,他们开始变的模糊,越来越模糊,感觉就好象是在水里看他们似的。耳朵里的声音也慢慢隐去了,周遭静谧得要命,我只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也越来越急促。

    四周的同学和教官慢慢消失了,像水蒸气似的散开了,我知道,自己又进入了这样一个盲失的世界,身不由己,只的受到摆布。

    人!我看到了几个人,他们似乎在一瞬间出现的,一字排开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姿直挺挺地,就像一根根木桩,我看到靠中间的是两个穿着有些艳丽的衣服的人,他们的旁边就是那些穿着灰色衣服的人。但无论怎样,我始终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似乎有大团大团的水汽把他们给包裹住了。

    我听到的还只是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节奏也缓和了起来。

    这一排人大约近十个,他们就像是雕像似的,我感觉他们还都在盯着我。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排人开始晃荡了起来,变得愈加模糊不清,就像是电影中画面的晃动似的,四周又一下子变成了红色,就像是大片大片的血从天而降,把他们给淹没住了。他们也就在这血一般的世界里也消失不见了。

    我的眼前一片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只有红色充斥在我的眼睛里。我也听不到自己有节奏的呼吸声了,感觉自己就像不是自己了一般。

    但这红色慢慢开始褪去了,一点一点变淡,就像是往红色墨水中不断加清水一样。最后,我的眼前又是一片的流离,我看到了周围的同学,还有教官,但他们还是那样的不清晰。

    “啪——”一声极清脆的声音,感觉很是熟悉,这声音敲打着我的耳膜,就如同在一个廖静的大厅里,一粒珠子狠敲在地面上似的。

    我试着去动自己的身体,但仍无法动弹,我看着前方,想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啪——”又一声极清脆的响声。我也终于看清了这声音的来源,不远处有一个珠子在跳动着,且正想我这边跳来,它跳得很慢,上升,下降都很慢,就像是在水中沉浮一般。

    很快,它就靠到了我的跟前,我终于也很清楚的看清了它,这不是一颗珠子,而是一枚眼球,我看到了它黑色的瞳孔以及白色的巩膜。它没有再继续向我跳来了,而是上下跳动着,高度和我的视线齐平。

    “啪——啪——”它仍在跳着,好象是在酝酿着什么,我努力的想让自己动起来,可自己还是被定格住了。我在它的颠打声中,还隐约听见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声音很小,可还是被我捕捉住了,这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完全就在我耳边,有时又好象是在千里之外。

    除了这眼球颠打地面的声音和那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之外,我就再也听不到任何什么声音了,包括我的呼吸声,也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这颗眼球跳到了与我视线齐平的地方后,就定格在半空中了,它盯着我,黑色的瞳孔里应着我扭曲的脸面,感觉就好象是和它对峙似的。

    “啪——”这一声很响,这颗眼球炸裂开来了,我的眼前又是一片血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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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7-23 21:06:0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二章(2)

    我隐约中感到自己在移动,被人抱着移动着。

    浓烈的清凉油使我又感到有了知觉,我的视线也再次慢慢打开了,我看到了班主任姚老师,还有张一语和许冬,他们都在焦急的看着我。

    “醒了,醒了!”许冬在旁边叫道。

    “怎么啦?”我问。

    “唉,刚才你晕过去了!”一语说,“你撑不住的话就别硬撑着啊!”

    老师拿过了毛巾,帮我擦着脸,“你们两个先归队,我来照看她就行了!”

    “那我们先走了啊!”说完,张一语和许冬便跑向了队伍。

    我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熟悉,烈日下同学仍在紧张的军训着,教官在队伍中走来走去,各个班的老师也在忙着给自己的学生擦汗。

    “你撑不住为什么不打报告啊,这样直接晕过去,要不是有人把你个抱着,你可就会摔伤的啊!”老师的预期有些责备,但更多的是关怀。

    我努力笑了笑说:“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晕过去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老师又问。

    “还行,撑得住,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感觉有些累!”我说,“老师,你去队里帮别的同学吧,我这不要紧的!”

    “那好!”把我安顿好后,姚老师也回到了队伍中,照看别的同学了。

    我缓缓坐了起来,喝了几口水后,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但还没精神到可以归队,我似乎感觉自己就像是经历了一段长跑似的,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树阴外的世界被烈日包裹着,到处都是金灿灿的,看得我都为那些军训的同学叫苦。

    “我晕了?”我问自己,“怎么会晕过去呢?”我又想到了自己所谓的晕时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那一排很奇怪站着的的人,他们是谁呢?还有那个不断跳动的眼珠?它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因为这炎热的天气,也不断有同学像我一样被送下队伍,坐在树阴下凉快,看得那些仍在军训的同学极为眼红,都恨不得晕过去。不过好在第一轮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大家都回到了树阴下休息,一个个高兴得跟个没似的。

    我找到了张一语和许冬,“哎,你们知道嘛我刚才在晕倒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许冬问。

    “有一排站得很齐的人,他们一字排开,直挺挺的站着!”

    “那他们都是什么人啊?你看清长得什么样子了没啊?”一语问。

    我摇头,“没有,我只看到他们的大体轮廓,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我还看到了一颗跳来跳去的眼珠子,它打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

    “眼珠子?”一语很差异,“怎么会有什么眼珠子啊?你看清了没的啊?”

    “应该是的,我都看到了瞳孔了!”我解释道,“它最后炸开了,我记得自己也是在它炸开的那一瞬间晕过去的!”

    “这么说你晕倒不是因为累的?而是有别的原因?又撞鬼了啊”许冬说,并四处瞅着,就好象四周又会时不时的出现什么似的。

    休息的时间是如此的宝贵,而宝贵东西又往往都很少,当集合的哨声响起,同学们又是一个劲的大叫着,纷纷怨这休息的时间太短。不出一分钟,众人又列队在烈日下了,这次我也进了队伍,毕竟是军训的第一天,要是一个劲的休息这有些不象话。令众人感到万分高兴的是,从东面居然飘来了一大片云彩,狠狠地把太阳给遮住了,切这云彩迟迟不肯离去,真可谓是众人的救星啊。

    整个一上午,我们只是学着站军姿,等到军训结束的时候,我感到腿被灌了很重的铅,走起路来很是吃力,想想这军训可真是要人老命啊。

    “哎,宇缘,你们今天中午去哪吃啊?回家吗?”许冬问我。

    “当然人是回家了!今天中午还得去找一语的外公呢!”我说。

    “对!”他一拍脑袋,“得去找老爷子去!”

    就在这时候,一语从后面冲了过来,“哎,这样吧!你们今天中午都去我姥姥家吃饭吧!”

    “去你姥姥家吃?”我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我们都去,这样方便些找我外公,也不要一个个等来等去的了!我刚才给我老老打过电话了,让她多准备几个菜!”

    “去就去啦,干嘛还要多弄几个菜啊,太见外了!呵呵,我正愁没地方吃饭呢!”许冬一副很感激张一语似的说。

    “那说定了啊!我先骑车走了,你们快些到啊!”一语说。

    “好好,我们很快就到!”我应和着。

    张一语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绿色的人流中了……

    和许冬走了一段路,我们俩已经累得如脱水的黄瓜似的,软蔫蔫地站在站台上等着48路公车,头上的太阳还是很毒辣,我不住的拿着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Qī-shu-ωang|。我看了看马路对面的那家婚纱店,早上来的时候我还看到橱窗里摆放着一件红色旗袍般的婚纱,可现在居然不见了,“被店主拿走了?”我心想着。

    “唉,下午还要继续军训,这玩意可真要人老命啊!”许冬抱怨着,“你觉得你看到的那一排人,他们?可能会是谁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想到了,在那一排人的中间站着的是两个穿着大红衣服的人,感觉就像是一对新人,难道那两个人是就照片中的那对男女?可他们又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呢?他们旁边的人又都是谁呢?

    “我觉得中间的那两个人可能是照片中的那对男女,我感觉有点像!”我说。

    “那他们周围的人呢?你感觉他们又都是谁啊?”许冬继续问,眉毛也紧皱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实在没看清楚,甚至连中间的那两个人是不是那对新人也说不定,我也只是感觉,感觉,你明白吗?”

    “嗯!”他点头。

    这时候的48路公车一如既往的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人群挤得像罐头中的沙丁鱼,我和许冬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车厢里。车里也闷得要命,不比军训好到那去。

    我又想到了早上在车里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他为什么会一直看着我哭呢?为什么在我下车的时候又停止了哭泣呢?难道我有什么可以让他值得哭的地方?我又想到了张一语说的,五岁之前的小孩是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的。那个小男孩应该不会超过五岁,难道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我又忍不住回头四下打量着,至于寻找什么,我心里也没个底。

    公车驶过了天桥,周围猛得一暗,旁边有一位大叔在玩弄着手机,幽蓝的灯光使他的脸看上去很鬼魅。但很快,四周又是一片光明了,公车很快就驶过了了庆云桥,这桥下也是故黄河,其实这故黄河就好比护城河似的围着徐州城,只是随着徐州城的扩建,这河反而被城给围住了。河水仍是少得要命,几天前也下过雨,可太阳一出来雨水就蒸发殆尽了,河床里的淤泥又变的如龟甲似的,黑黝黝的,一片连一片。我又想到了昨天下午在铜牛那地儿挖出的那口棺材,里面的女子究竟是谁呢?是秀儿吗?可许冬的奶奶说她是埋在大成殿下面的,会不会是有人在以后又把她给挖了出来,可为什么会又给埋葬在故黄河里呢?我们徐州这一带可没有水葬这一习惯啊。

    我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疑惑……

    正文  第十二章(3)

    到了金地商都,我和许冬像逃命般的挤下了车,顺着一条路向东走,几百米外就是那条同向永康小区的那享子的入口处了。

    太阳还是火辣辣的,趁着中午而大发脾气。

    张一语来电话了,我感到手机在震动着。

    “喂啊?你们到哪了啊?”他问。

    “哦,就快到了,已经走到巷子入口了!”我说。

    “快点啊,我们都等着你们俩呢!”

    “嗯,知道了!”

    这段巷子里现在走着好些人,大家拼命的靠往墙边的阴影,我和许冬一前一后的走着,路过小区值班室的门口,我自然还会向里面观望,发现里面来了一个人,他躺在床上,正在看一张报纸,脸被报纸挡住了,我也看不清这人是谁,看样子应该不是那个李大爷,李大爷是个干瘦的老头,而此时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个有些发福的人,啤酒肚很明显。

    “喂?请问一下!”我走到了门口,对着那人说。

    那人把报纸放了下来,他年龄看起来不会超过四十岁,“怎么啦?”他问。

    “这值班室里不一直是那个李大爷在的吗?他去哪了啊?”

    “哦,这个嘛,他最近几天有事回老家了!”

    “为什么回老家啊?”许冬追问。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啊!”那人摇头。

    我和许冬有些失望的离开了,来到了楼梯口处,我看到一旁停着张一语的自行车。

    虽然外面热得很,可楼到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我和许冬都把军装外套脱了下来,现在走在这楼到里会忍不住的抽冷,我的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转眼间就到了三楼,许冬亮起疲惫的拳头咣咣敲门。

    “你们终于到了,请进!请进!”张一语的外婆来开门,一看到我们就乐呵呵的说。

    “谢谢奶奶啊!”我说。

    还没完全走进屋子里,我就发现面前的墙上的相框里的很多照片都被拿走了,包括那些老的老旧的黑白照片。

    “洗洗手,吃饭吧!”她招呼道。

    我进了屋子里,发现张一语正在往桌子上端着菜,而四下找一番,没有看到张一语外公的身影。张一语也发现了我的的疑惑,解释说:“我外公今天中午去医院看我的表弟去了!真的不巧,他又不在!”

    不知怎么回事,张一语外公的不在让我心里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安。

    我们洗完了手后,都围坐在桌子旁了,一语的外婆炒了好几个菜,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丫头我认识啊,昨天中午还帮奶奶提东西呢!”一语外婆乐呵呵的给我夹菜。

    许冬对一语说:“喂,你知道嘛,那个什么李大爷他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为什么啊?”张一语有些吃惊,”他老家在山西!姥姥,那李大爷你也认识吧,你给我们说些关于他的吧!”

    一语的外婆放下了筷子,道:“说他干什么啊,你们也都认识他?”

    “我们就想听听,你就说吧!”一语说,“他们和我外公是怎么样认识的啊?”

    “哦,他们以前在山西的时候是一个村的,还一起挖过煤,后来就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来到了徐州,那时候你妈妈一岁多,我和她还都是呆在老家的,等过了这么几年,你外公他在徐州安顿了下来,便把我们母女俩给接了过来,山西老家那地方穷,我们就在徐州定居了!”

    “那——那个李大爷呢?”

    “他也在徐州住了下来啊!”

    “那他有老婆吗?我怎么没见过他有什么老婆或对象什么的?”一语问。

    老人想了想说:“他一直都没有结婚,别人也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对象,可他都不愿意!”

    “哇,这么挑剔啊!”许冬说,“那他就甘愿打一辈子光棍?”

    “为什么不愿意呢?有什么原因吗?”一语问。

    “我听你外公说过,他们刚来徐州的时候,老李就和一个女的认识了,关系也很好,基本上就可以结婚了,可后来那个女的死了,老李他就特别的伤心,也就不愿意再找什么对象了!”

    “这么痴情啊!”一语很惊讶,“那——那女的是谁啊?您认识吗?”

    老人摇头,说:“我也只是听你外公谈起过那个女人,我来徐州的时候那女的已经死了快一年了!”看到我们都停下了筷子,老人又连忙招呼着:“你们吃啊,都吃,一边吃我一边给你们讲!吃!”

    我们的筷子又动了起来。

    “姥姥啊?那女的是怎么死的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李很忌讳别人谈到那个女人的死,你外公曾经说过一次,老李就好一阵子没搭理你外公的!”

    “您刚才说,外公和那李大爷是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来徐州的?那——他们那个朋友是不是那个姓赵的大爷啊?”一语问。

    “对,就是他,就是他介绍来徐州的,唉,现在想想啊,来徐州竟也都好多年了!”老人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我问:“那个赵大爷也是你们的老乡吗?”

    “不是的,他可是地道的徐州人,以前去过山西挖煤,就在挖煤的时候和我老伴认识了!”

    “那个赵大爷脸上怎么会长着那些瘤子啊?”一语问,虽然他也知道在我们现在吃饭的情况下问这个问题难免会倒胃口。

    “我也不知道,他好象是得了什么病吧,那瘤子也有几十年了!”

    “什么?几十年了?怎么会这么长时间啊?”我很不解,毕竟脸上长着这么多难看的瘤子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轻松的事。

    “那您知不知道那个赵大爷他具体住的地方啊?”我问。

    “应该是黄河小区八号楼三层的七号,我记得以前经常和我老板去他家做客呢!”

    “姥姥啊?你知道不知道啊?那个赵大爷他已经死了!”一语说。

    老人很惊讶:“什么?死了?什么时候啊?”

    “一个月前!”我回答。

    “都死一个月啦?我怎么没听说啊!”老人很疑惑,“至少也得去参加他的葬礼嘛!那他是怎么死的啊?病死的?”

    “是淹死的,”许冬回答,“在故黄河里淹死的!”

    “淹死的?还是故黄河里?怎么可能啊,他的水性很好的啊,曾经还参加过云龙湖冬泳比赛呢!”老人大为的吃惊,“再说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这故黄河现在哪有什么水啊!”

    “所以比较蹊跷嘛!”许冬说。

    一阵轻快的《卡农》,是张一语的手机在响。一语他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拿出了手机,“是我姐!”他说。

    “喂?什么?”我看到一语刚一听电话脸色便大变,“好好,你先稳着他啊,等我们!我们马上就赶过去!”

    “怎么了?”老人在旁边问,看一语的样子,好象是出了什么大事。

    “姥姥,我跟你实说吧,我外公——我外公他,他要跳楼!”一语说。

    “什么?跳楼?为什么啊?”

    “我姐说好象是神经有问题!”

    “他没神经方面的问题啊!”

    “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我外公他还没跳,只是在天台上呆着,不要人家靠近他!”

    老人连忙起身,“走走走,快,我们赶紧去医院!”

    我们四个风风火火的出发了,一语的外婆上了年纪,可现在下楼梯的速度毫不含糊,我真有些为她担心,万一摔着了,那可就糟糕了,可我更为一语的外公感到担心,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跳楼呢?

    好的是楼下不远处就停着一辆出租车——红色的桑塔纳。一语径直跑过去将车门打开,一边招呼我们三个进去,一边对司机说:“去二院!要快!”

    小区的西门是不可以走汽车的,我们只得向东从东门绕出。在汽车发动的时候,我忽然又看到了那只黑猫,一语外婆家的那只宝宝,它安稳的蹲在楼梯口出,它瞪着大眼睛,一副很用心的样子在看着慌忙即将离去的我们,就像是一座黑色的雕像。

    我心里暗叫不好,常常在电视里看到,一有黑猫出现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有人说黑猫会带来灾难,这是错误的,黑猫不会带来什么灾难,它是预示着灾难的到来。

    “这黑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呢?”我对自己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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